雲茹的身影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劃破天際。
山川河流在腳下飛速倒退,仿佛大地本身在推動她前進。
她的意識如同高懸的明鏡,清晰地映照著百裡之外黑石村的慘狀。
溫暖的生機在不斷湮滅!
前一刻還遙遠的黑石村那濃煙滾滾的慘狀便已猛地撲入視野!
黑石村已是一片狼藉。濃煙滾滾,房屋倒塌,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村民的屍體,鮮血浸透土地。
約一百名官兵正在肆無忌憚地搶掠、縱火,拖拽著哭喊的婦人,慘劇仍在繼續。官兵的獰笑、村民的哭嚎、刀劍入肉的悶響混雜在一起。
沒有絲毫猶豫,首要目標是製止屠殺。
隻見她懸浮於空,右手並指如劍,對著下方那些最為凶悍、正在揮刀砍殺村民的官兵,淩空輕輕一點。
沒有任何征兆,那個官兵突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他手中的腰刀仿佛活了過來,刀柄部分瘋狂地“生長”出無數細密尖銳的鐵刺,瞬間刺穿了他的手掌,並且沿著他的手臂急速蔓延、纏繞!
那不再是刀,而是變成了一叢從他手上長出來的、瘋狂增殖的鐵荊棘!
“啊!我的手!!”
士兵慘叫著倒地翻滾,但那金屬荊棘越纏越緊,甚至開始向他的身體其他部分蔓延!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刹那間,士兵身上的金屬製品,都開始發生了恐怖詭異的變化!
另一名士兵剛把搶來的一個銅壺塞進懷裡,那銅壺猛地變形、膨脹,壺嘴和壺柄如同怪物的觸手般反向纏繞,瞬間勒緊了他的胸膛,讓他眼珠凸出,發出“咯咯”的窒息聲!
一名正在踹門的士兵,腿上的鐵質護脛突然收緊,金屬邊緣變得鋒利無比,深深切入他的皮肉,並且不斷收束,仿佛要將他小腿生生勒斷!
更可怕的是那些穿著棉鐵複合甲或皮甲的士兵,他們甲胄上的鐵片、鉚釘、扣環開始瘋狂地增生、變形!
甲葉變得沉重無比,邊緣銳化,相互摩擦擠壓,甚至反向彎曲刺入他們的身體!
鉚釘膨脹脫落,帶著血絲射向四周!扣環死死鎖住,將盔甲變成無法脫身的鐵棺材!
“妖法!是那妖女的妖法!”
“我的刀!我的甲活了!”
“救命!脫不下來!它在吃我!”
慘叫聲、驚呼聲、金屬扭曲的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瞬間取代了之前的囂張和哭喊。整個黑石村仿佛化作了金屬的煉獄!
官兵們瘋狂地想要丟棄武器,脫掉盔甲,但那些金屬仿佛已經成為了他們身體的一部分,甚至反過來吞噬他們!
戰馬也同樣遭殃,馬蹄鐵扭曲變形,銜鐵增生卡死馬嘴,讓這些畜生在劇痛中瘋狂蹦跳,將背上的騎士甩落踩踏!
那千總嚇得魂飛魄散,他身上的鎧甲也在發出不祥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吞噬。
他猛地想拔刀,卻發現刀鞘和刀柄已經幾乎鏽死粘連,根本拔不出來!
眨眼之間,方才還囂張不可一世的數百官兵,非死即傷!
慘叫聲、金屬扭曲聲、以及死寂般的壓抑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詭異而恐怖的畫麵。
所有幸存的村民都驚呆了,忘記了哭泣,呆呆地看著空中那道如同裁決生死的神明般的身影。
直到此時,雲茹眼中的冰冷才稍稍褪去,轉而流露出一種慈懷。
她將目光投向那些倒地的、生命之火已然熄滅的村民。
她緩緩抬起雙手,眸中青光大盛,仿佛蘊含了星辰生滅、萬物輪回的奧秘。
空靈而威嚴的聲音,如同神諭般響徹整個村落,甚至壓過了所有的慘叫和哭嚎:
“豐饒之道,澤被蒼生。”
“此間逝者,命不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