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嗚咽著掠過林間,卷起漫天黃葉,紛飛如蝶。
餘暉將兩個對峙的身影拉得極長,肅殺之氣幾乎凝成實質。
秦明端坐馬上,赤色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單騎攔路的青麵漢子。
“來者報上名來!敢攔本將軍去路,莫不是活膩了?”
楊誌巋然不動,長槍遙指囚車,槍纓在風中輕舞。
他目光越過秦明,直直落在後方的囚車。
當略過晁蓋時微微一頓,閃過一抹複雜,隨即化作堅定。
“梁山泊楊誌,特來請秦將軍放了我這些兄弟!”
這一聲清喝如同平地驚雷,震得在場眾人無不色變。
秦明瞳孔驟縮,這就是那個監守自盜的楊誌?
可眼前這人氣勢如山,哪有一絲喪家之犬的狼狽?
囚車中,戴宗等人聞言,更是難以置信。
“他…他不是那押送生辰綱的官軍嗎?怎的又成梁山的人了?”
唯有晁蓋喃喃低語,虎目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悸動:“兄弟嘛?”
秦明怒極反笑:“楊誌!你好歹也是將門之後,三代忠良,真要反叛朝廷,與這些賊寇為伍?”
“朝廷?”
楊誌冷笑一聲,聲音在山穀間回蕩。
“秦將軍口中的朝廷,可是那個縱容奸佞橫行的朝廷?可是那個放任百姓流離的朝廷?”
秦明竟一時語塞,他又何嘗不知。
可身為朝廷將官,自幼讀的是忠君愛國,學的是為將之道,這份忠誠早已融入骨血。
楊誌催馬前踏,槍尖一抖,劃破長空。
“今日楊誌在此,不為私怨,隻為在這渾濁世道裡,為天下人討一個公道!”
這一刻,青麵漢子的身影仿佛與雁門關外的楊家先祖重疊。
秦明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罪官,此刻身上竟真有幾分楊家將門的凜然正氣。
他當即虎目圓睜,暴喝道:“既然如此,就讓秦某看看,你的公道有幾斤幾兩!”
話音未落,秦明已如一團烈火般撲出。
狼牙棒帶著摧山斷嶽之勢猛然砸下,勢若奔雷,分明是要將楊誌連人帶馬砸成肉泥!
“來得好!”
楊誌的長槍不閃不避,點在狼牙棒受力最弱處,卻還是被震得連人帶馬後退三步。
第二棒橫掃腰際,楊誌險險避過,槍尖在地麵劃出一道深痕。
第三棒更是詭異,自下而上斜挑,楊誌避無可避,隻得硬接這一擊。
鐺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在山穀間回蕩,驚起林中飛鳥。
兩匹戰馬同時人立而起,發出一陣嘶鳴,馬蹄在空中奮力蹬踏。
秦明攻勢如潮,狼牙棒舞得密不透風,一棒橫掃,再棒直劈,三棒回旋。
鐵刺劃空嘶嘶作響,仿佛每一擊都蘊含著開山裂石的威力,霹靂火確實名不虛傳。
楊誌卻穩如磐石,長槍時而如靈蛇出洞,尋隙而進,時而如泰山壓頂,以巧破力。
他的槍法穩健老辣,每一招都暗合兵法要義,避其鋒芒,擊其惰歸。
兩人一重一巧,二十合轉眼即過。
秦明久攻不下,心頭火起,越是急躁,狼牙棒就越是凶猛,卻也越是淩亂。
他猛地一棒橫掃,竟將路旁一棵碗口粗的鬆樹攔腰砸斷!
當下越戰越急,狼牙棒舞得如同狂風暴雨,招招不離楊誌要害。
可五十回合過去,兩人仍是難分高下。
楊誌雖越戰越穩,槍法絲毫不亂,但在這番攻勢下,也不免虎口發麻,暗自心驚。
“這霹靂火秦明,好生厲害!”
就在兩人戰至酣處,地平線上突然煙塵滾滾,一支精銳騎兵呼嘯而至。
但見劉備一馬當先,一襲素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自有一股凜然氣勢。
林衝緊隨其後,蛇矛遙指蒼穹,數百梁山鐵騎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將青州官兵包圍。
“賢弟率左營攔住東麵去路!其餘人隨我截住西側!”
劉備一聲令下,騎兵分成兩路,林衝直取黃信,而他則縱馬衝向囚車。
當下長劍驟然出鞘,寒光過處,囚車的鐵鎖應聲而斷。
“賢弟,愚兄讓你受累了!”
晁蓋激動得聲音發顫,此事雖是兩人共同謀劃,沒想到劉備竟會率軍親至。
這份義氣,如何不讓他這個鐵打的漢子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