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充與李袞目光交彙的刹那,彼此眼中都映出了那抹破釜沉舟的決絕。
那項充,怎生模樣?但見背插二十四把飛刀寒光凜凜,百步取人,無有不中。
麵如鍋底,眼若銅鈴,手持一麵團牌,鐵骨錚錚,正是江湖上人稱八臂哪吒的悍將。
李袞不遑多讓,腰懸二十四支標槍,亦能百步取人,同樣手持團牌。
但看他黑臉虯髯,虎背熊腰,手使一口寶劍,不愧飛天大聖之名。
“滾刀營,隨我殺!”
二人齊聲怒吼,率五百滾刀營如決堤洪流,直撲梁山軍陣。
與此同時,陣後樊瑞踏罡步鬥,法旗揮動間,仿佛重蹈當年黃巾覆滅的舊路,攜千年怨念而來。
“風來!沙起!”
法旗所指,狂風驟起,卷起漫天黃沙,更有濃墨般的黑霧彌漫四野。
這風沙雖不能直接傷人,卻遮蔽了梁山弓箭手的視線,這已是他傾儘全力的最後一搏。
“離宮,鉤鐮槍出擊,截斷其先鋒!”
“坎宮頂住!半步不退!”
“震巽二宮騎兵,側翼擾襲,分割敵陣!”
將台之上,朱武手中令旗頻揮,聲音沉穩如磐石,不見半分慌亂。
徐寧立率鉤鐮槍手自蘆葦叢中殺出,槍鋒專鉤馬腿人踝,欲阻滾刀營衝鋒之勢。
然而滾刀營三人成組,配合無間,團牌翻飛,左右相連,竟如鐵桶般密不透風。
鉤鐮槍屢屢被厚重的團牌格開,難以建功。
反倒是項充的二十四把飛刀如奪命寒星,自牌陣縫隙間倏忽飛出,直取咽喉。
徐寧麾下的鉤鐮槍手猝不及防,頓時傷亡驟起,慘叫聲不絕於耳。
而在第一關隘處,晁蓋與劉唐如兩尊門神,死死扼守著要衝。
“直娘賊!”
劉唐在頭關怒喝,赤發飛揚,麵對饑民大軍,樸刀狂舞,連斬三名敵兵,自己身上也添了數道傷口。
托塔天王晁蓋不動如山,寶刀不出則已,一出必中要害,但麵對連綿不絕的流民,虎口也被震得陣陣發麻。
與此同時,楊誌與呂方率領騎兵自兩翼殺出,試圖切割滾刀營陣型。
項充臨危不亂,喝令變陣,團牌相接,竟化作鐵壁銅牆,生生阻住鐵騎衝勢。
李袞眼中更是凶光一閃,厲聲大喝:“標槍,擲!”
二十四支標槍破空而來,竟將衝勢最猛的幾騎連人帶馬釘死在地。
戰馬的悲鳴與士卒的慘嚎混雜在一起,令人心顫。
楊誌目眥欲裂,青麵獸凶性勃發,縱馬挺槍,直取陣中李袞:“賊子受死!”
水路上,阮氏三雄欲驅戰船自水泊包抄敵後。
樊瑞法旗再揮,霎時無風起浪,波濤翻湧,戰船搖晃難前。
高處壓陣的花榮弓弦連響,神箭例不虛發,已射殺多名敵首。
奈何風沙迷眼,難以精準鎖定在陣中穿梭的項充與李袞,急得他額角青筋暴起。
陣後的樊瑞見狀,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帶著疲憊的猙獰笑意:“這梁山,不過如此!”
然而,他的笑容並未能持續太久。
徐寧的鉤鐮槍雖受挫卻死戰不退,楊誌的悍勇死死纏住了李袞,花榮那不知會從何處射來的冷箭更是時刻威脅,
這一切,讓滾刀營每前進一步都付出慘痛代價。
三阮當機立斷,引領水軍棄船登岸,任憑樊瑞如何催動風浪,依舊穩步推進,已成合圍之勢。
操刀鬼曹正率領預備隊四處馳援,哪裡告急便撲向哪裡,早已渾身浴血,如同一個血人,卻仍死死咬住防線不放。
朱武於將台連連揮旗,九宮八卦陣輪轉不息,各處缺口皆有生力軍補上。
縱使樊瑞呼風喚沙的詭譎妖法持續作祟,五百滾刀營亡命衝鋒,帶領萬餘眾悍不畏死的饑民衝陣。
梁山軍的防線非但沒有動搖,反而在穩步推進,竟將這股亡命洪流死死釘在原地,寸步難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