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當日武鬆在滄州與劉備分彆,一路兼程趕回清河縣
待回到故鄉,卻得知當初被他失手打死那人,原來隻是昏厥過去,早已救醒多活。
這壓在心頭的巨石一朝搬去,武鬆隻覺渾身輕鬆,仰天大笑三聲。
可他在清河縣並周邊村鎮尋訪數日,卻始終不見哥哥武大郎的蹤影。
歸途之中,行至景陽岡下,見一酒家挑著三碗不過岡的酒旗。
武鬆心中煩悶,入內連飲十八碗烈酒,不顧酒家勸阻,執意趁夜過岡。
這才有了那場驚心動魄的人虎搏殺!乘著酒興,武鬆赤手空拳,竟將那害人無數的吊睛白額大蟲活活打死!
待他拖著虎屍下山,巧遇獵戶,被簇擁著來到陽穀縣衙。
知縣見武鬆英武非凡,又除了大害,心中喜愛,當即參他做了本縣步兵都頭。
這日,武鬆正在縣衙前街巷巡視,忽聽得身後有人怯怯地叫了一聲:“武都頭,你今日發跡了,怎麼不來看看我呀?”
武鬆愕然回頭,隻見一個三寸丁穀樹皮的矮小漢子,生得麵目醜陋,頭大身短,正眼巴巴望著他。
“哥哥!”
武鬆又驚又喜,如同夢中,連忙跪倒在地,一雙大手緊緊扶住武大郎瘦弱的臂膀。
“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讓我好找!”
來人,不是他日夜思念,苦苦尋覓的親兄長武大郎又是誰?!
武鬆萬萬沒想到,自己打虎做官,竟在這異鄉遇到了唯一的親人!
武大郎更是激動得淚流滿麵,死死抓住武鬆的手臂:“二郎!你這一去這麼久,叫為兄想得好苦!我被那班潑皮糾纏不過,你嫂子她…唉,家裡待不住,沒辦法,隻好搬來這陽穀縣,重操舊業,賣炊餅度日。前幾日就聽說有個打虎的英雄姓武,是本縣新參的都頭,我猜就是你,隻是不敢相認。今日壯著膽子來尋,果然是你!蒼天有眼啊!”
說著,他拉著武鬆的手,執意要帶他回家。
兄弟二人並肩而行,一個高大威猛如天神,一個矮小侏儒似孩童,這奇異組合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更有那等輕浮之徒見了,嬉笑道:“大郎,可是家裡嬌妻伺候不周,特意給娘子尋個姘頭?”
“混賬!”
武鬆勃然大怒,虎目一瞪,便要上前教訓那口無遮攔之徒,卻被武大死死拉住。
“二郎!二郎!算了算了!莫要惹事!他們要說便說,少聽一句,哥哥我又少不了一塊肉。”
那路人見武鬆發怒,如同猛虎欲噬人,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了。
武鬆看著哥哥這般怯懦模樣,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憤懣。
他按住武大郎的肩膀,沉聲道:“哥哥,我如今長大了,有的是力氣!從今往後,該是我保護你了!誰也欺負不了你!”
“不用不用,我挺好”
武大郎嘴上連連說著不用,心裡卻像喝了蜜糖,連走路都不自覺地挺直了那常年佝僂的腰杆。
回到那位於紫石街的小小宅院,武大郎興衝衝地朝屋裡喊道:“娘子,快來看看,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二郎!”
說罷,又忙不迭地向武鬆介紹從裡間走出的婦人:“兄弟,你來見見你嫂子。
武鬆抬眼看去,隻見一個婦人從裡間嫋嫋走出。
這婦人生得頗有幾分顏色,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隻是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在武鬆健碩的身軀上掃來掃去。
武鬆連忙躬身抱拳,行了個禮,聲音洪亮而坦蕩:“武鬆見過嫂嫂。日後多有叨擾,辛苦嫂嫂照料。”
潘金蓮何曾見過如此英偉男兒?自家丈夫與之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彆。
她不由得心頭一跳,臉頰飛紅,連忙側身還禮,聲音嬌柔得能滴出水來。
“叔叔說哪裡話,都是一家人,何須如此客氣……”
武大郎渾然未覺,極力邀請武鬆搬來同住:“兄弟,你如今是都頭了,怎好還在外頭租房子?搬來家裡,我們兄弟也好早晚相聚!”
武鬆見兄長情真意切,便點頭應下,武大歡喜不已,忙去張羅飯菜。
武鬆則回住處,取來一個沉甸甸的包裹,遞給兄長:“哥哥,這個放在你這裡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