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劉宇徹底坐不住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走廊裡的鏡子,像被勾了魂,手裡的相機幾乎沒離過手。“那鏡子絕對有問題。”
他一邊說,一邊在走廊裡來回踱步,時不時舉起相機對著鏡子拍幾張,“我必須去看看。”
“彆亂來!”張遠拉住他的胳膊,語氣嚴肅,“遵守規則最穩妥,彆主動招惹那些東西。”
劉宇卻像著了魔,猛地甩開他的手,眼神發直:“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鏡子放的位置太刁鑽了——不管從哪個床位開門,餘光都能掃到它,這分明是故意逼我們看!”
他把剛拍的照片傳到手機上放大,屏幕上,那蒙著白布的鏡子裡,隱約顯出個紅色的輪廓,站姿筆挺,像個人影被釘在了裡麵,連裙擺的弧度都清晰可見。
“你們看!”劉宇的聲音帶著哭腔,“它就在裡麵……它一直都在……”
傍晚的天像是被人猛地扣上了口黑鍋,烏雲壓得極低,幾乎貼著樓頂的避雷針,沉甸甸地往下墜。老宿舍樓裡的光線驟然暗了下來,走廊裡的日光燈管“滋滋”地喘著氣,電流聲裡裹著細碎的“沙沙”響,像有成百上千隻蟲子在玻璃管裡爬。光影在牆上晃得厲害,明滅之間,竟晃出許多扭曲的人影——有的彎腰弓背,有的伸長手臂,腳尖擦過地麵的“窸窣”聲順著牆根滾過來,聽得人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突然,隔壁308宿舍的門“吱呀”響了一聲。那聲音在死寂的走廊裡像把生鏽的刀,慢悠悠地劃過玻璃,刺得耳膜發疼。我們明明記得那扇門鎖得死死的,黃銅鎖芯鏽得都快和門板長在一起,可此刻門縫裡竟透出一道綠光,和應急燈的顏色一模一樣,粘稠得像化不開的膿。更瘮人的是,那道縫裡飄出一陣女人的哭聲,輕得像蚊子振翅,卻帶著鑽心的怨,順著耳道往腦子裡鑽,攪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們看!”趙磊的聲音突然炸響,他的手指著窗外,指尖抖得像風中的枯葉。
窗外的香樟樹枝椏上,赫然掛著一件紅色的連衣裙。風一吹,裙擺“呼”地展開,像個沒有頭顱的人吊在樹上,四肢無力地搖晃,布料摩擦樹枝發出“嘩啦”聲,像有人在暗處拽著裙擺蕩秋千。
那紅色鮮豔得刺眼,在灰暗的天色裡像滴在宣紙上的血,滲得又快又深。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領口處——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密密麻麻的,細得像線頭,仔細一看,竟是無數隻暗紅色的小蟲子,正順著衣領往布料裡鑽,留下一道道彎彎曲曲的痕跡。
“是她的。”張遠的聲音發緊,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了喉嚨,“蘇晴死的時候穿的紅裙子。檔案裡寫著,現場隻找到一塊碎片,裙子主體一直沒找到,現在看來……是被她自己收著了。”
他突然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的臉白了幾分,“今天是6月13日,她的忌日。”
話音剛落,樓梯口的那麵鏡子突然晃了一下。不是輕微的顫,是幅度很大的“哐當”一聲,像被人從後麵猛推了一把。可走廊裡明明一絲風都沒有,連地上的灰塵都紋絲不動。
蒙著的白布被掀開一角,露出裡麵黑漆漆的鏡麵,像口深不見底的井。我下意識地看過去,鏡中竟映出我們三個驚恐的臉——臉色慘白如紙,眼球裡布滿血絲,嘴角卻齊齊咧著,露出僵硬的笑,像被人用線牽著的木偶。
劉宇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胸腔“呼哧呼哧”地起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鏡子,像被磁石吸住了。
“我去看看。”他的聲音發飄,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執拗,“就拍一張,看看裡麵到底藏著什麼。如果真有東西,我們也好早做準備。”
他舉起相機,金屬外殼在昏暗裡泛著冷光,“我爺爺是風水先生,他說相機能拍到肉眼看不見的東西,說不定能從照片裡找到破解的法子。”
“彆去!”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指節都攥白了,“規則裡寫得清清楚楚!規則3——永遠不要靠近鏡子,更不能在鏡子前數人數,你忘了?”
他卻猛地甩開我的手,力氣大得驚人,我的手腕被他甩得生疼。他的眼神裡透著種近乎狂熱的光,像瀕臨絕境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總不能坐以待斃!等下去隻有死路一條!”他舉起相機,一步步朝鏡子走去。每走一步,走廊的燈泡就“啪”地閃一下,電流聲越來越響,從“滋滋”變成“尖銳的嘶喊”,像有無數人在耳邊扯著嗓子尖叫,震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走到鏡子前,距離不到一米。那蒙著的白布不知何時已完全滑落,掉在地上蜷成一團,像條被剝下來的皮。
鏡子裡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還有站在他身後的我和張遠。劉宇舉起相機,鏡頭對準鏡麵,手指懸在快門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等等!彆拍!”張遠突然爆喝一聲,聲音劈了叉,“鏡子裡的你在笑!”
我聽到這句話猛地看向鏡子,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鏡中的劉宇嘴角咧得極大,幾乎咧到耳根,露出兩排慘白的牙齒,眼神空洞得像兩口枯井,和他本人臉上驚恐的表情判若兩人。
而在他身後,鏡子裡的我和張遠正低著頭,下巴抵著胸口,肩膀微微聳動,手裡似乎各攥著什麼東西,長長的,棍狀,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哢嚓。”
劉宇還是按下了快門。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我清楚地看到鏡子裡的景象——一個穿紅色連衣裙的女生背對著我們,正在梳頭,她的長發垂到腰間,梳子是黑色的,梳齒上纏著幾根頭發,正是趙磊手腕上的那種。
而在她腳下,躺著三個人影,穿著我們身上的衣服,一動不動,像是死了,其中一個舉著相機,鏡頭碎了,和劉宇現在的姿勢一模一樣,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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