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你在乾什麼？”我推開門，聲音有點發抖。
她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眼睛在黑暗裡亮晶晶的，像貓的眼睛。“姐姐，你看，它們在跳舞。”她指著地上的花瓶碎片和花瓣。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地上隻有破碎的瓷片、散落的百合花瓣和一灘水漬，哪裡有什麼跳舞的東西？“玥玥，彆鬨了！快把這裡收拾乾淨！爸爸媽媽看到會生氣的！”
她卻突然衝了過來，速度快得驚人，像一陣冷風。沒等我反應過來，她的手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手異常冰冷，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而且力氣大得嚇人，手指死死地掐進我的肉裡，疼得我骨頭都在發顫。
“姐姐，它們很好玩啊！你為什麼不喜歡？”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瞳孔裡映著窗外的月光，閃著瘋狂的光，“你看，它們轉圈圈呢，像你上次帶我去看的芭蕾舞！”
“疼！玥玥你放開我！”我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用力掙紮著，胳膊上的肉被她掐得生疼，“你弄疼我了！”
她愣了一下，好像才意識到自己的力氣太大了。她緩緩鬆開手，我胳膊上立刻留下了五個青紫色的指印，像被什麼東西抓過一樣。她低下頭，聲音變得委屈起來：“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她低著頭、肩膀微微發抖的樣子，我心裡的火氣突然就消了。也許她隻是太孤單了，才會這樣玩。我歎了口氣，揉了揉胳膊上的淤青：“下次彆這樣了，易碎品不能玩。”
“嗯。”她點點頭，小聲應著。
但我沒想到，這隻是開始。
第二天早上，媽媽發現了客廳的狼藉，當場就崩潰了。她看著地上的碎花瓶，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這日子沒法過了！林薇你到底要鬨到什麼時候！”
“不是我弄的！是玥玥不小心打碎的！”我急忙解釋，指著林玥站的位置，“她就在那裡！”
媽媽猛地抬起頭，眼睛紅腫得像兔子，裡麵布滿了血絲。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沒有了以前的心疼，隻有深深的失望和痛苦。
“薇薇，你能不能清醒一點？玥玥已經不在了！她半年前就不在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是在嘶吼，“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對著空氣說話，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你是想逼死我和你爸爸嗎？”
“她真的在這裡！”我著急地喊，眼淚也掉了下來，“媽媽你相信我！她昨天晚上就在這裡！”
“夠了！”媽媽打斷我，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我不想再聽到你說這些胡話！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帶你去精神病院！”
她說完，轉身回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震得牆上的照片都晃了晃。
我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客廳，胳膊上的淤青還在隱隱作痛。林玥站在我身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我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越來越濃，像要把我凍住一樣。
從那以後，家裡的東西開始莫名其妙地損壞或消失。爸爸放在書桌上的重要文件，第二天早上會變成一堆碎片；媽媽新買的項鏈，戴了沒兩天就不見了，後來我在院子的泥土裡找到了，上麵沾著黑色的汙漬；我放在書包裡的作業本，經常被畫上奇怪的符號，歪歪扭扭的，像用血寫的一樣。
爸爸媽媽越來越憔悴。他們的眼圈總是黑的，頭發也白了不少。他們看我的眼神越來越複雜，有心疼，有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有一天晚上，我起床上廁所，聽到他們在房間裡說話。
“要不……還是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吧？”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實在受不了了……”
“再等等吧。”爸爸的聲音很疲憊，“醫生說她隻是應激反應，會好的……”
“會好嗎？她都開始砸東西了！萬一……萬一她傷害我們怎麼辦？”
“彆亂說！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可她現在這個樣子……我害怕……”
我站在門外，渾身冰冷。原來，他們害怕我。
那天之後，爸爸媽媽開始把我鎖在房間裡。每天早上，他們會把早飯放在門口，然後鎖上門，鑰匙由爸爸帶著。他們說，這是為了我好，讓我“冷靜一下”。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窗外的鳥叫聲和牆上鐘表的滴答聲。我坐在書桌前，看著窗外的天空，心裡空落落的。林玥坐在窗台上，背對著我，望著外麵，一動不動。她的裙子越來越臟，汙漬幾乎蔓延到了胸口，像乾涸的血跡凝固在上麵。
“玥玥，我們出去走走吧？”我小聲說。
她沒有回頭，聲音低沉而沙啞：“他們不喜歡我。”
“我喜歡啊。”
她緩緩轉過頭，臉上沒有表情，眼神空洞洞的。“真的嗎？”
“真的。”我用力點頭。
她突然笑了，笑容很大，嘴角咧得有點誇張，露出一口尖尖的牙齒——我不知道她的牙齒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又細又尖，像小刀子一樣。“姐姐，他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我。他們都該死。”
她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進我的心臟。我嚇得後退了一步，撞在椅子上，發出“哐當”一聲響。“玥玥，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們是爸爸媽媽啊！”
“他們不相信我，他們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她從窗台上跳下來，一步步向我逼近，身上的陰冷氣息讓我幾乎喘不過氣。我能清楚地看到她裙子上的汙漬，暗紅色的，像一片片乾涸的血跡；她的指甲變得又長又尖，泛著青黑色的光；她的眼睛裡沒有了以前的光亮，隻有一片冰冷的黑暗。
“姐姐，隻有我對你是真心的。”她的聲音帶著蠱惑，像毒蛇吐信，“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我害怕極了，縮在牆角，渾身發抖。這不是我認識的林玥，這不是我的妹妹。她好像變成了一個我完全陌生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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