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表，十一點四十分。還好，不在劉護士長說的禁忌時間裡。可住院記錄裡明明沒有307的病人，這呼叫鈴是怎麼回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想按門鈴，就在我的手指即將碰到門鈴按鈕時，裡麵的呼叫鈴突然停了。整個走廊瞬間陷入死寂，連我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我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門後看著我。我握緊手電筒，對著觀察窗照過去，玻璃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隻能隱約看到裡麵有個模糊的影子，似乎正站在門後，和我隔著一扇門對視。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收回目光，快步離開307病房。剛才那個影子的輪廓很奇怪，不像是成年人，也不像是小孩，更像是……一個蜷縮著的人形。
接下來的巡視異常順利，沒有再聽到奇怪的聲音，也沒有感覺到有人跟隨。當我回到護士站時，幾乎虛脫了。鎖好門，我癱坐在椅子上，看著牆上的時鐘，十一點五十分，距離第二次巡視還有兩個小時。
我拿出手機，依然沒有信號。護士站的飲水機發出“咕嘟”一聲輕響，像是有氣泡冒上來。
我盯著飲水機看了一會兒，沒發現異常，剛想移開目光，卻看到水麵上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隻蒼白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啊！”我驚叫一聲，猛地站起來，椅子被我撞得向後翻倒。等我再定睛看去，飲水機裡隻有平靜的水麵，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沒發生。
是幻覺，一定是太緊張產生的幻覺。我撿起椅子，緊接著，喝了口冷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剛才那張臉的樣子卻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尤其是那隻眼睛，空洞得沒有任何神采，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怨毒。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難熬。我坐在椅子上，不敢再看飲水機，也不敢看窗外，隻能盯著牆上的時鐘，看著秒針一圈圈轉動。
淩晨一點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陣清脆的鈴聲吵醒。那是病房的呼叫鈴，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我猛地驚醒，看向呼叫鈴的顯示麵板，上麵清晰地顯示著——307。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淩晨一點半。正好在劉護士長說的禁忌時間裡。
呼叫鈴響了三聲就停了，短暫的寂靜後，又再次響起，依然是三聲，然後停了。如此反複，像是在有節奏地催促著什麼。
我按照劉護士長的囑咐，假裝沒聽到，緊緊攥著手裡的鈴鐺，眼睛死死盯著顯示麵板。可那鈴聲像是有魔力一樣，不斷鑽進我的耳朵裡，讓我坐立難安。
作為醫生，病人的呼叫就是命令，這是我在醫學院學到的第一課。可劉護士長的警告又在我腦海裡回響，“那不是設備故障”，“彆問那麼多，照做就是了”。
呼叫鈴還在響，三聲一停，規律得讓人頭皮發麻。我能想象到307病房裡可能發生的情況，也許真的有病人被遺漏了，也許真的是設備故障需要處理，也許……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違反規則去看看的時候，護士站的門突然被輕輕敲響了。
“咚……咚……咚……”
三聲輕響，節奏和呼叫鈴一模一樣。
我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現在是淩晨兩點，按照規矩，護士站的門已經從裡麵反鎖了，誰會在這個時候敲門？
“趙醫生……”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很輕柔，帶著一絲病態的虛弱，“307病房……我不舒服……你能過來看看嗎？麻煩你了。”
是307病房的聲音！我的心臟狂跳起來，握緊了手裡的鈴鐺，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趙醫生……開門啊……我好難受……”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求你了……就看一眼……求你了，我真的好痛啊……”
她的聲音聽起來那麼真實，那麼無助，讓我作為醫生的責任感不斷被刺痛。我站起來，一步步走向門口，手指已經碰到了門把手。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牆上的夜班守則，劉護士長那嚴肅的表情浮現在我眼前：“十二點到四點之間，絕對不能進307病房。”
我猛地清醒過來，收回手，後退了幾步，背靠著辦公桌，警惕地看著門口。
門外的聲音還在繼續，女人的哭泣聲越來越清晰，甚至能聽到指甲刮擦門板的聲音，刺耳又瘮人。
“為什麼不開門……”女人的聲音突然變了，變得陰冷而怨毒，“為什麼……見死不救……”
刮擦聲越來越快，越來越響，門板上似乎真的被劃出了痕跡。我能想象到門外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用指甲瘋狂地刮著門板，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裡麵。
我緊緊攥著鈴鐺，隻要稍微用力就能搖響，但劉護士長說過，隻有感覺不對勁的時候才能搖，而且隻能搖三下。現在這種情況，算不算是不對勁？
刮擦聲突然停了，門外陷入一片死寂。過了幾秒鐘，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是剛才在走廊裡聽到的那個聲音：“醫生……你的聽診器……掉了……”
我下意識地摸向口袋，聽診器果然不見了！我明明記得巡視回來後放在桌子上了，怎麼會不見了？
難道剛才巡視的時候不小心掉在了走廊裡？還是……
“在307門口……”蒼老的聲音繼續說道，“我幫你撿起來了……你過來拿啊……”
我的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直覺告訴我絕對不能出去。可聽診器是醫生的武器，沒有聽診器怎麼工作？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壓了下去，現在顯然不是考慮工作的時候。
就在這時，牆上的時鐘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齒輪摩擦聲，時針猛地跳過一格，指向了淩晨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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