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金霧繚繞,如絲如縷纏繞食指末端,久久不散。
林風體內氣血奔流之聲隱隱如雷,神念與混沌熔爐徹底貫通,內外循環已然成型。
真氣核心裂縫中透出的金光雖細若遊絲,卻已穩定延伸,正緩緩吞噬地脈潮汐的最後一波衝擊。
他不再需要刻意引導,元氣自行彙入經絡,被熔爐提純後反哺神海,再由意誌核心統禦全局。
一切運轉如天道自轉,井然有序。
就在這一瞬,他察覺異樣。
並非來自體內,而是外界。
虛空之中,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悄然降臨。
起初隻是微弱的震顫,隨即化作層層漣漪,順著百會穴滲入識海。
那不是能量波動,也不是精神侵蝕,而是一種法則層麵的鎖定——仿佛天地本身睜開了眼,冷冷注視著他這具凡軀。
林風眉心微動,神念悄然探出體外。
刹那間,景象驟變。
高空之上,原本平穩流轉的雲層劇烈翻湧,自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層層疊疊壓向朱雀城東。
烏雲深處電蛇狂舞,紫白光芒在厚重雲團中穿梭跳躍,發出低沉的嗡鳴。
空氣凝滯,元氣紊亂,連地下靈脈的流動都開始扭曲震蕩。
小型雷劫。
他心中明悟。
武將之境,乃人力蛻變為天威的分水嶺。
尋常武者破境,不過引動地脈共鳴、體內真元重塑,極少驚動天象。
唯有資質逆天、氣運衝霄者,才會招來天地忌憚,降下劫罰洗煉肉身魂魄。
而此刻,劫雲已在頭頂凝聚,第一道雷霆蓄勢待發。
林風不動聲色,神念收回體內。
他知道,此時中斷突破,不僅前功儘棄,更可能因內外失衡當場爆體。
可若繼續強行貫通,便要直麵天威轟擊——哪怕隻是一絲餘波,也足以讓未穩境界的修行者灰飛煙滅。
但他沒有退意。
過往經曆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貧民窟中的饑寒交迫,盤龍鎮外血戰災獸時的生死一線,火雲窟內奪取地心火蓮的果決狠厲。
哪一次不是逆命而行。
哪一步不是踏著屍骨前行。
如今,輪到天道親自出手阻他。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眼神冷峻如鐵。
既然吞得火精,煉得煞氣,奪得了敵手氣血與陣法殘能,為何不能——吞一道天雷。
念頭一起,混沌熔爐內部驟然變化。
原本沉寂的爐壁符文逐一亮起,不再是被動吸納,而是主動牽引。
他將吞噬之力緩緩引向百會穴,經脈深處隱隱傳來撕裂般的灼痛,那是準備迎接外來狂暴能量的征兆。
就在此時,玄陽室外猛然爆開一道赤紅光幕。
整座修煉室劇烈一震,四周陣紋崩裂數處,碎裂聲接連響起。
地麵鋪設的元石儘數炸裂成粉,唯有地底節點仍在支撐供能。
防護罩外,一層半球形光罩驟然升起,將整個建築牢牢包裹,硬生生扛住從天而降的無形壓力。
劫雲壓頂之勢稍緩。
雷教官立於陣外,雙掌結印,真元源源不斷灌入陣眼。
他臉色凝重,額角滲出細汗,顯然維持此陣消耗極大。
抬頭望向劫雲中心,他低聲自語:“竟真引來了雷劫……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根骨。”
他本在武院巡查,忽覺天地失衡,元氣暴走,抬頭便見東方黑雲滾滾,雷光隱現。
身為武將九階強者,他對這種氣息再熟悉不過——那是隻有絕世天才破境時才會觸發的天地反噬。
他第一時間趕至玄陽室,發現原有助防陣法已被劫雲威壓逼至崩潰邊緣。
若再晚來片刻,整座閉關室都將被摧毀,林風必受重創,甚至經脈寸斷。
此刻陣法勉強穩住,但誰都清楚,這隻是開始。
第一道劫雷尚未落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雷教官目光穿透光罩,落在室內盤坐的身影上。
那人依舊端坐不動,七竅血痕未乾,皮膚裂紋遍布,可氣息卻異常沉凝,仿佛風暴中心最平靜的一點。
“你在裡麵……還能撐住。”他喃喃道,聲音卻被隔絕在外,無法傳入。
林風自然不知外界已有護法馳援。
他全部心神皆係於體內。
真氣核心裂縫已拓寬近半,金光流淌如溪,隻需最後一股力量便可徹底貫通。
而頭頂劫雲的壓迫也越來越強,空氣中彌漫著焦灼的氣息,雷霆的震顫透過屋頂直抵脊椎。
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不能再等。
他深吸一口氣,不是用肺腑,而是以神念調動全身經脈,將混沌熔爐的吞噬頻率提升至極限。
爐火由深色轉為近乎透明,仿佛能吞噬光線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