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屋簷滴落,砸在鏽鐵皮上發出沉悶的響。
林風沿著幽深的巷道前行許久,終於在一處隱蔽角落發現了個廢棄窩棚。
此時雨勢漸小,雨水順著屋簷滴落,砸在鏽鐵皮上發出沉悶的響。
他靠坐在窩棚角落,背脊緊貼冰冷石壁。
他閉著眼,呼吸緩慢而深長,試圖將體內翻湧的能量歸於平靜。
掌心那絲黑氣仍未消散,像一縷活物,在指縫間緩緩遊移,時而鑽入皮膚,時而浮出表層。
他再次嘗試用混沌熔爐煉化掌心黑氣,然而剛一運轉真氣,識海便傳來尖銳刺痛,一幅幅陌生畫麵不受控製地浮現——先是一個孩童抱著被搶走的玩偶,在巷子裡哭得滿臉通紅。
他猛地睜眼,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不是他。
可那笑容,是他的臉。
他喘息著,指甲掐進掌心,用痛感拉回現實。
窩棚內空無一人,隻有破草席上殘留著他盤坐的壓痕。
窗外月光斜照進來,映出牆上斑駁裂紋,像一張扭曲的臉。
他強迫自己閉目,重新調息。
可剛一入定,夢境再度襲來。
隨著他試圖煉化黑氣,識海中不斷閃過各種殘忍畫麵——一會兒是少年護糧被折手指,血染泥地;一會兒是老人被推下高台,腦漿迸裂;一會兒又是民婦被火吞噬,哭嚎淒厲。
每一個畫麵都伴隨著扭曲的快意,讓他愈發恐懼自己內心的變化。
他能理解。
這四個字像刀子一樣剜進心臟。
我不是他……我不是……
他在心中反複默念,聲音起初堅定,隨後低啞下去。
可越否認,那些畫麵就越清晰。
每一次行凶,都伴隨著一種扭曲的滿足感——掌控生死,淩駕弱者之上。
那種力量帶來的愉悅,與他吞噬敵人時的感受,竟有幾分相似。
他抬起右手,借著月光凝視掌紋。
黑氣仍在蠕動,仿佛回應他的注視。
它不再隻是殘渣,更像是某種寄生之物,正一點點侵蝕他的意識。
他試圖運轉《不滅星辰體》,用星辰之力將識海封鎖。
不曾想,功法剛一運轉,腦海中竟猛地浮現出一段路線——從腎俞起始,經命門,至丹田下三寸,這正是他從毒蛇記憶裡提取的《黑水勁》功法軌跡。
某種直覺浮現:若將此法融入熔爐煉化過程,或許能大幅提升效率。
這個念頭剛起,林風全身一僵。
他在為吞噬人類……尋找更高效的方式?
這個認知讓他幾乎窒息。
他曾以為自己隻是利用敵人的力量變強,是在弱肉強食的世界中掙紮求存。
可現在,他開始思考如何更好地吸收人類氣血,如何更徹底地掠奪記憶與特性。
就像……一個真正的掠食者。
最深的一層夢來了。
他站在南區廢巷,雨還未停。
前方跪著一名貧民,衣衫襤褸,滿臉汙垢。
那人抬頭看他,眼中沒有恨意,隻有絕望的哀求。
“大人……我還有孩子……”
林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五指張開,緩緩按下。
掌心綠紋暴起,吸力炸開。
對方生命力瘋狂湧入體內,肌肉塌陷,皮膚泛黑。
臨死前,那人盯著他,喃喃道:“你和他們……沒區彆。”
林風猛然驚醒。
他劇烈喘息,胸口起伏如鼓風箱。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在膝蓋上。
窩棚內寂靜無聲,唯有遠處雨滴敲打鐵皮的節奏未變。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掌紋清晰,指節修長,沾著些許尚未洗淨的血漬。
可剛才那一幕太真實了。
那種吞噬時的順暢,那種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甚至比擊敗強敵更令人沉迷。
他第一次感到恐懼。
不是對敵人的恐懼,而是對自己內心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