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的銜尾蛇在油燈下泛著微光,那滴墨點仿佛凝固的血珠。
林風指尖輕壓紙麵,掌心皮膚微微發燙。
他未動聲色,卻已將體內元力悄然流轉至雙臂經脈,混沌熔爐低鳴如蟄伏野獸。
這枚標記不是恐嚇,而是命令——來自黑蛇幫真正掌權者的意誌。
他起身,動作極輕,連腳下腐木都未發出半絲響動。
從牆縫深處取出一枚暗沉令牌,邊緣刻有斷裂蛇紋,與紙條上圖案完全吻合。
此令僅副幫主以上可發,且需以血浸墨、三日封印,方能顯形。
如今墨跡未乾,說明命令剛出不到兩個時辰。
赫彪。
這個名字在他腦海中浮現,源自原主記憶碎片中一段血腥傳聞:三年前盤龍鎮北分舵叛亂,一夜之間三十七口人儘數被剝皮懸屍,行刑者正是時任執法隊長的赫彪。
此人武徒六階巔峰,氣血渾厚如江河奔湧,更兼一手《斷骨勁》專破護體罡氣,曾徒手撕裂一名武將境逃犯。
據傳,赫彪在審訊時,最喜歡看著犯人的眼睛,那種冷漠又殘忍的眼神,能讓犯人未開口就先崩潰。
林風閉目,回憶赫彪過往手段——從不親自動手查案,但凡下令追凶,必先封鎖區域、切斷聯絡、布設陣眼,再以高壓審訊逼出線索。
一旦鎖定目標,便如毒蛇纏頸,直至對方崩潰自首或暴起被殺。
這不是清剿殘敵,是獵殺預兆。
他睜開眼,迅速拆解當前局勢。
南區已成死地,往日可通行的暗道、藏身點皆可能被設伏。
小石頭等人雖隱蔽行事,但采藥路線固定,極易暴露。
張伯那邊更是危險,藥鋪地處要道,每日進出之人不斷,若被盯上,遲早牽連。
必須調整部署。
他抓起炭條,在舊木板背麵寫下三行字。
【第九日|血令下達,發令者為赫彪。敵將啟用陣法器械,非普通巡查。】
【暫停一切外出采集,切斷明線聯絡。東牆老槐根下埋藥,初一十五子時取。】
【全員改用三敲兩停暗號,誤觸即斷聯七日。】
寫罷,他劃燃火折,將木板一角點燃。
火焰順著炭跡蔓延,字跡在火光中扭曲消失。
灰燼被他吹向屋頂破洞,隨夜風散儘。
隨後他翻身躍出窩棚,貼著殘垣疾行,借倒塌屋梁掩護身形。
不到片刻,抵達南區邊緣第一處舊據點——原鐵皮崗亭所在。
此處已被清理乾淨,取而代之的是三個鏽跡斑斑的廢桶,看似隨意堆放,實則呈三角分布,桶底嵌有銅片反光。
林風蹲伏在斷牆後,凝神細察。
那銅片非尋常金屬,表麵刻有細密紋路,隱約與《噬空真解》中記載的“感應陣”節點相似。
此類陣法無需激活,隻需布設得當,便可捕捉十丈內氣血波動。
若有武徒四階以上者長時間停留,便會觸發隱秘傳訊機製。
第二據點位於了望塔下方。
繩梯殘端確實被人用特製鐵鉤重新固定,鉤身帶有螺旋紋,應屬軍械製式。
更關鍵的是,塔基周圍泥土有新鮮踩踏痕跡,且呈規律往返走勢,說明有人頻繁上下,並非臨時巡視。
第三據點原為貨箱暗哨,現已被徹底拆除。
但在附近排水溝蓋板邊緣,林風發現一道細微劃痕——是某種金屬探針插入後留下的印記。
這類裝置通常用於監聽地下空腔震動,可判斷是否有人藏匿於地窖或密道。
三處據點均被改造為偵測節點,構成一張無形監控網。
敵人不僅來了,而且帶來了超出貧民窟層級的資源。
他退回屋頂殘梁,靠坐在斷裂橫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