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手掌終於從幫主心口移開。
那具乾屍隨即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他站在原地,指尖滴落的血滲入焦土。
沒有蒸發,也沒有被吸收,隻是凝成一顆顆暗紅的珠子,在碎石間緩緩滾動。
九萬八千斤的力量在他體內奔湧,像熔爐中的鐵水,滾燙、沉重、無法停歇。
他的皮膚表麵浮現出細密裂痕,如同瓷器上的冰紋,每一次呼吸都讓這些裂痕微微擴張又收縮。
肌肉纖維繃緊如弓弦,骨骼發出低沉的摩擦聲,仿佛隨時會因不堪重負而斷裂。
他試著邁出一步。
左腳抬起時,小腿肌肉猛然抽搐,一股刺痛從腳踝直竄至脊椎。
不是傷勢複發,而是身體在抗拒動作本身——每一塊組織都在尖叫,每一寸經絡都在警告:再動一下,就會崩。
這不是疲憊。
是極限。
他閉上眼,意識沉入體內。
氣血如江河決堤,在經脈中橫衝直撞。
混沌熔爐高速旋轉,將吞噬來的本源之力不斷提純,可無論煉化多少,那股力量始終無法真正融入軀體深處。
它停留在表層,堆積在筋骨之間,像是強行塞進狹小容器的烈火,灼燒著承載它的容器。
他繼續向內探查,穿過沸騰的元力洪流,抵達細胞最細微的層麵。
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層膜。
薄如蟬翼,卻遍布全身。
它包裹著每一個細胞,封鎖著每一縷能量的滲透路徑。
這層膜並非實體,卻比鋼鐵更堅固——它是生命層次的界限,是凡人軀殼所能承受的最終屏障。
基因桎梏。
四個字在他識海中浮現,冰冷而確切。
武徒境的儘頭不是境界壁壘,而是生命本質的天花板。
再多的氣血、再強的功法、再凶悍的戰鬥意誌,都無法讓一個凡胎突破自身的定義。
就像螞蟻無法理解雷電,人類的肉身也無法容納超越其設計上限的力量。
他嘗試調動《不滅星辰體》,試圖以星輝重塑筋骨。
可那層晶膜紋絲不動,反而在抵抗中釋放出微弱的反震之力,讓他識海一顫。
再試一次。
他引導混沌熔爐,將最精純的能量注入右臂斷裂處。
原本應在《噬空真解》作用下迅速愈合的傷口,此刻卻停滯不前。
新生的血肉剛形成,就被體內暴漲的壓力撕裂。
修複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崩壞的速度。
他睜開眼。
目光落在自己掌心。
裂痕仍未閉合,邊緣泛著暗紫色,那是能量淤積的征兆。
他緩緩握拳,指節爆發出細微氣爆,皮膚崩裂,鮮血順著掌紋流下。
這一拳,沒有目標。
但整個戰場為之震動。
前方三丈外,一塊半人高的斷碑突然炸裂,碎石四濺。
不是被氣浪掀飛,而是內部結構自行瓦解——純粹的力量波動穿透空氣,直接摧毀了岩石分子間的連接。
遠處跪伏的黑蛇幫眾渾身一抖,一人膝蓋發軟,整個人趴在地上,額頭貼地不敢抬起。
小石頭站在五步之外,嘴唇微張,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他從未見過林風這樣的狀態——不動,不語,甚至連氣息都不再外泄,可那種壓迫感卻比剛才的長嘯更加恐怖。
林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殺過人,吞過命,扛過無數倍於己的敵人。
它曾撕開赫彪的胸膛,也曾將鋼筋插入敵人心臟。
可現在,它連一個完整的拳都握不住。
不是弱了。
是太強了。
強到身體已經無法承載。
他知道,若再強行提升哪怕一絲力量,這具軀殼就會徹底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