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桌角的記錄冊上。
紙頁邊緣被露水洇出一圈微黃。
林風睜眼。
掌心抵住木榻邊緣緩緩起身。
體內十萬斤之力如鐵鑄江河,沉穩奔流,卻在血肉深處撞上那層無形壁壘——依舊紋絲不動。
他不再調動功法衝擊。
神念一收,轉而聽見棚屋外的腳步聲。
輕重交錯,節奏分明,是巡防隊交接時特有的步伐。
他走到門邊,推開門扇。
薄霧尚未散儘,南片區已開始運轉。
東巷危牆前,幾人正抬著石料砌基。
藥棚門口排起長隊,張伯蹲在地上為斷腿少年換藥。
小石頭站在街口高處,手裡攥著鐵簽,目光掃視四方。
所有人都在動,有條不紊。
林風站在門前石階上,看了片刻。
這裡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貧民窟。
秩序已經生根,雖脆弱,但確實在生長。
可他也清楚,自己若突然抽身,這新生的骨架極可能再度坍塌。
他不能走而不留安排。
轉身回屋,他從牆縫取出一張泛黃地圖,攤在桌上。
指尖順著蜿蜒線條北移,最終停在“長安府”三字之上。
那裡有洗髓池、有武院傳承、有天地靈藥的氣息流轉——更重要的是,有能承載他吞噬特性的龐大能量源。
盤龍鎮的草藥、礦石、氣血,早已無法滿足混沌熔爐對純粹能量的需求。
他需要更高級的燃料,才能點燃破境之火。
他閉目回憶昨夜藥材告罄的消息。
張伯翻箱倒櫃時低聲歎氣的樣子浮現在腦海。
這點資源連維持現有傷員都難以為繼,更彆說支撐他突破基因桎梏。
此地已是儘頭。
不能再等。
但他也不能立刻離開。
根基尚需鞏固,人事未定,一旦外敵趁虛而入,南片區將重陷混亂。
必須把權力交出去,把規矩立住,把信物留下。
林風又想起南片區那些熟悉的麵孔。
小石頭雖年幼卻努力承擔責任,每次看他認真巡邏的樣子,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還有王夯,從最初的懶散到如今積極乾活,那股子乾勁仿佛能感染周圍的人。
那些受傷的居民,儘管身體痛苦,卻依舊對他充滿信任,每一次的眼神交彙都傳遞著對未來的期許。
這些畫麵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放映。
讓他更加堅定了為南片區未來努力的想法,同時也更加清楚自己離開後要為他們鋪好路。
他走出窩棚,直奔藥棚。
張伯正用小刀切碎乾草根,頭也不抬。
“你來了。”
“嗯。”林風站在門口,“我得走一趟。”
張伯手一頓,刀尖壓進木板半分。
“遠嗎?”
“說不準。短則半月,長則數月。”
老人抬起頭,眼裡沒有驚訝,隻有沉靜。
“你早有打算。”
“此地資源撐不住我再進一步。”林風聲音平穩,“我也撐不住一旦失控反噬這片區域。”
張伯盯著他看了許久,終於點頭。
“那就走。但你得把該留的留下。”
林風從懷中取出一枚銅牌,放在藥棚案上。
那是黑蛇幫主腰間的銜尾蛇令殘片,經他煉化後褪去邪氣,隻剩一道清晰印記。
“公庫由你主管,所有繳獲財物儘數歸庫,專用於醫藥、修繕、應急。若有私吞,以此令為憑,逐出互助會。”
張伯伸手接過,握緊。
“我會每日公示賬目。”
林風又取出一塊漆黑戰甲殘片,邊緣布滿拳印與灼痕,是赫彪身上剝下的護心甲。
他走向街口,找到正在整隊的小石頭。
少年見他來,立即挺直腰背。
“拿著。”林風將戰甲遞過去。
小石頭愣住。
“這……是您的東西。”
“現在是你的。”林風按住他肩膀,“它代表權責。若遇外敵,暫避為上,不可硬拚。等我回來。”
少年雙手接過,指尖微微發抖。
“您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