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右足踩上古驛門檻,碎石在靴底發出輕微摩擦聲。
殘破門板向內歪斜,露出半截斷裂的門軸。
他並未立刻邁入,而是立於陰影交界處,閉目三息。
體內真元仍在流轉,劫匪氣血尚未完全煉化,神海深處傳來細微震顫,混沌熔爐運轉略顯滯澀。
他以《不滅星辰體》為引,將散逸經脈的能量緩緩歸攏,如細流彙入河床。
肩胛舊傷隨呼吸隱隱抽動,但已無大礙。
氣息自武者境悄然回落,收斂至武徒巔峰水準,如同退潮後的礁石,隱沒於沙礫之間。
睜眼時,目光平靜無波。
他緩步走入主廳,腳步輕穩,未驚動角落裡蜷縮歇息的旅人。
廳內昏暗,僅靠中央一堆餘燼微光照明,幾根斷梁橫架屋頂,漏下稀疏月影。
牆角堆著腐朽草席與破布,空氣中混雜汗味、塵土與乾糧氣味。
林風選靠東牆一處斷柱旁席地而坐,背脊貼實石基,視野可覽全場。
他取出乾糧袋,撕下一小塊硬餅送入口中,慢嚼吞咽,動作自然。
水囊就唇,清水滑過喉間,借喝水之機,神念悄然鋪展。
如蛛網無聲張開,掃過每一具呼吸起伏的身體,捕捉氣機波動與言語碎片。
左側火堆邊,兩名披甲傭兵正低聲交談。
“長安府最近盤查嚴得很。”
“昨兒我表弟進城,被攔下三次,連儲物袋都翻了。”
“聽說是末日教派的人進了城。”
另一人冷笑,“青龍武院那邊也放了話,今年考核要加試‘心鏡台’,說是防心魔入體。”
“心鏡台?那玩意兒不是早就廢了嗎?”
“誰知道……反正現在誰都不敢亂說話,百草堂前兩天還封了一家藥鋪,說有人私販災獸內臟。”
林風不動聲色,指尖在水囊表麵輕輕一彈,混沌熔爐隨之共振,釋放出極細微的共鳴波。
此力無形無質,卻能精準放大特定頻率聲波,使遠處低語清晰入耳。
他轉向右側角落,一對商販模樣的中年男女正抱怨行情。
“藥材漲得離譜。”
婦人歎氣,“百草堂收價翻倍,說是北嶺三座藥田被災獸群踏平了,連守藥人都沒活下來幾個。”
林風眸光微凝。
災獸成群出動,且能正麵攻破藥田防線,這絕非尋常異變。
以往災獸多為零星遊蕩,受地脈濁氣吸引而出,極少大規模集結。
如今三座藥田接連失守,說明它們已有組織性行動的能力,甚至可能受到某種外力驅使。
若災獸繼續南下,不出半月便會逼近長安府外圍城鎮。
屆時百姓流離,商路中斷,局勢將徹底失控。
他繼續傾聽。
男子接話道:“不止是藥田,我有個親戚在州衙當差,說最近夜裡常有黑影掠過城牆,守軍追上去,隻撿到幾片帶腥味的鱗片。”
林風眼神微沉。
那些鱗片若是災獸所留,說明已有個體突破邊境防線,潛入城郊。
更可怕的是,守軍竟未能攔截,甚至連對方形態都未能看清。
這種級彆的隱匿能力,已接近武師境強者的身法水準。
災獸進化了。
他繼續掃視全場,忽覺一道視線刺來。
一名流浪武者坐在對麵柱後,衣衫襤褸,腰佩斷刀,正死死盯著他。
那人眼神渾濁卻銳利,似察覺到神念掃過,胸口微微起伏,殺意漸起。
林風低頭飲儘最後一口清水,緩緩放下陶碗,動作沉穩。
他未抬頭,僅以一絲極淡的吞噬之力反向滲透——刹那間,那流浪武者的氣機節點被輕輕一壓,仿佛胸口被無形之手按了一下,悶痛頓生,怒意驟消。
對方瞳孔微縮,猛地咳嗽兩聲,慌忙移開目光,不再對視。
林風收回神念,靜坐如初。
此時廳內忽起騷動。
三名賭徒圍坐火堆旁,因一枚低階淬體丹爭執不下,其中一人猛然拔刀,寒光乍現。
“你敢耍詐?這丹明明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