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符在掌心留下一道淺痕。
林風指尖微動,將它收入袖中。
門內燭火輕晃,映出秦婉的身影。
她背對著門口,一襲素袍垂地,未發一語。
林風踏進一步。
門檻無聲落下。
“你來了。”
秦婉聲音不高,卻如刀鋒劃過石麵。
“勢梯第七十階,不是靠吞能上去的。”
林風停步,雙手垂於身側。
“弟子不知何解。”
“你知。”
她轉身,目光直刺而來。
“你在拆解‘勢’,而非承受。彆人煉勢是扛壓、是適應,你是把彆人的勢當成材料,往熔爐裡扔。這不叫修煉,叫掠奪。”
林風眉梢未動。
體內混沌熔爐卻悄然凝滯了一瞬。
“掠奪也好,修煉也罷。”
他低聲道。
“隻要能走上去。”
“可你停在了第七十階。”
秦婉向前半步,氣息驟然鋪展,不帶殺意,卻如山嶽壓頂。
“因為你隻懂吞,不懂化。吞而不化,便是積食。積食久了,經脈堵塞,神海淤塞,終有一日,你會被自己吃下的東西撐死。”
林風沉默。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點破他的瓶頸。
蘇靈兒說他體內有雜質殘留,如今秦婉又說他“吞而不化”。
兩人角度不同,指向卻一致——他的路,走偏了。
“你那一掌,斷淵掌第三重勁,確實精妙。”
秦婉語氣稍緩。
“但你在用技巧彌補本質缺陷。真正的‘勢’,不該是被動應對的盾,而是主動牽引的網。”
她抬起右手,指尖輕點空氣。
一道氣流自她指端溢出,初時細若遊絲,轉瞬延展成弧,繞梁三匝,竟不散不潰,反而越行越柔,越柔越韌。
那股勁並未撞擊任何實物,可林風卻感到四周元氣被悄然牽引,形成一種無形的壓製場。
“此為柔水勢。”
秦婉道。
“不爭先,不硬抗,隨力而動,借勢導流。你看清楚了——它不是在抵抗外壓,是在引導壓力走向它想讓它去的地方。”
林風瞳孔微縮。
他忽然明白為何自己登不上第七十一階。
他一直在對抗勢梯的壓迫,試圖以更強的吞噬將其碾碎。
可這股“勢”本就不是用來硬扛的。
它是流動的,是可塑的。
而他,卻把它當成了敵人。
“你的吞噬之力,若隻用於吸納與轉化,便永遠隻是工具。”
秦婉收回手,氣流消散。
“但若你能將‘吞’融入‘導’,讓外來之勢成為你熔爐中的燃料,再由你掌控輸出方向——那才是真正的駕馭。”
林風腦海中電光一閃。
他曾將敵方劍氣引入經脈邊緣分解提純,也曾反向抽取“勢之殘流”煉化。
那些行為看似冒險,實則已觸碰到某種更高層次的運用方式。
隻是他從未從“引導”的角度去理解。
“所以……我不是該吞得更多。”
他緩緩開口。
“而是該學會,讓彆人的力量,變成我自己的節奏?”
“聰明。”
秦婉點頭。
“但還不夠。你要讓對手感覺到,他們的力量越強,你的爐火就越旺。這才是威懾,這才是掌控。”
林風閉眼,識海中混沌熔爐緩緩旋轉。
這一次,他不再讓它被動吸納,而是嘗試模擬那種“引流”過程——將外界壓力導入爐口,卻不立刻煉化,而是暫存於爐壁環流層,待時機成熟再猛然釋放。
一絲灼熱感自丹田升起,隨即被他強行壓下。
“有悟性。”
秦婉淡淡道。
“但彆急著試。你現在對能量的控製還太粗糙。一旦引導失敗,反噬會比直接承受更猛烈。”
林風睜眼。
“多謝指點。”
“我不是為了謝才說這些。”
秦婉盯著他。
“我收你為徒,不是因為你有多強,而是因為你還有救。”
林風神色不變。
“你體內的力量來源不明,手段近邪,若無明師糾偏,遲早入魔。我能教你勢,教不了心。但至少,在你還看得清路的時候,我不想看你走錯。”
林風低頭。
“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