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站在原地。
右手緩緩垂下。
掌心金線印記仍在灼燙。
但那股暴起反擊的衝動已被壓下。
他沒有追擊王家擲刀之人。
也沒有多看一眼那些退縮的身影。
此刻,任何多餘的動作都可能成為導火索。
他隻是微微側身,將李薇完全擋在身後。
左腳向後半步,與蘇靈兒形成夾角站位。
呼吸沉入丹田。
混沌熔爐悄然運轉,不再模擬外界節律,而是反向收斂自身氣息。
如同深潭靜水,不起波瀾。
廣場上的目光如針。
卻再無人敢輕動。
他不動,不代表他不察。
神念如細絲般鋪展而出,順著能量流動的軌跡掃過全場。
最先鎖定的是西南角——趙家鋒矢陣後方。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冷眼望來。
此人肩寬背厚,雙臂筋肉虯結,站姿筆直如槍。
胸前繡著王家族徽。
右手指節不斷屈伸,似在壓抑戰意。
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戰鬥留下的傷疤。
每一道都像是一段未熄的戰火,在無聲訴說他曾碾碎多少對手。
他站立的姿態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峰,連地麵的碎石都仿佛因他的存在而凝固。
林風認得他。
王龍之兄,王烈。
曾在府城擂台賽上敗於自己一拳之下。
當時斷了三根肋骨,家族顏麵儘失。
如今修為已至武師境初期,氣勢遠勝往昔。
眼神裡的恨意毫不掩飾。
嘴角甚至浮起一絲冷笑,仿佛已在預演如何將他踩入塵土。
林風未作回應。
隻是將此人列入優先警戒名單。
視線移轉,東側石台引起他的注意。
那裡立著一人,年不過二十五。
身披暗紋軍袍,腰間懸一把三寸短刃,通體烏黑,無光無鋒。
他獨立於石台邊緣,背對人群,麵向大殿。
站姿看似隨意,卻透出一股久經沙場的殺伐之氣。
哪怕不動,也讓人不敢靠近。
林風瞳孔微縮。
這人他沒見過,但氣息熟悉。
秦婉曾提過,州域軍演中有一青年將領,以“勢壓圍殺”之術連破十陣,未嘗一敗。
傳聞其擅長借勢布控,能在百人混戰中精準鎖定核心目標,一擊斃命。
此刻,那人並未與其他勢力交談,也未顯露真氣波動。
仿佛隻是旁觀者。
可林風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張拉滿的弓,隨時準備射出致命一箭。
他記下了這個位置。
“那邊。”
蘇靈兒聲音極輕,幾乎融進呼吸裡。
指尖在掌心劃出三個方向。
她沒說名字,但林風明白。
東北斷崖陰影處,一道瘦削身影倚石而立。
衣袍灰暗,麵容模糊。
手中握著一根彎曲短杖,杖頭刻著鴉首圖騰。
此人氣息極淡,若非蘇靈兒提醒,幾乎察覺不到。
影鴉。
散修榜前十,擅隱匿刺殺。
曾一夜連斬三名武師而不留痕跡。
另一處在南麵崩岩之後。
一名赤膊大漢盤坐於碎石堆中。
雙臂纏滿鐵鏈,手腕粗壯如柱。
麵前擺著一塊斷裂的河床石板,上麵刻痕縱橫,似在推演地形。
斷河客。
以力破巧,專攻陣法節點。
一旦近身,爆發力驚人。
最後一人藏得最深——西北角一處傾塌的祭壇殘基後。
坐著個老者,灰發披肩,手持木杖,閉目養神。
他周身無半點元力波動,連神念掃過都如泥牛入海。
可林風的混沌熔爐,在掠過那片區域時,竟輕微震顫了一下。
不是威脅反應。
而是……同類感?
那一瞬,熔爐深處仿佛有東西輕輕叩擊內壁。
像是感應到了某種相似的存在。
他心頭一凜。
此人絕非尋常散修。
蘇靈兒察覺到他神色變化,低聲道:“他們不動,不代表不會動手。”
“亂起之時,才是獵手出擊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