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鬨鈴未響,房門就已經被敲響。
路雅心在床上猶豫了一秒,見室友眉頭緊鎖,整個頭塞進被中。
她坐起身理順炸起的銀發,無奈下床開門。
居然是阿發斯。
路雅心下意識低下頭查看身上睡衣有沒有不妥之處,就聽阿發斯焦急道。
“怎麼辦,沈霖早上從床上摔下來磕傷了頭。”
路雅心懵了,這句話的主體居然會是沈霖,這實在讓人不敢置信。
她本能踏出門,大腦瞬間響起的嗡鳴讓她清醒了過來,她握緊門把,呼吸有些急促。
“我知道了,請稍等片刻。”
沒有遲疑的時間。
這是能和沈霖拉近關係的機會。
克製著逃避的衝動,路雅心說服自己,一把拽過衣架上的外套披到身上。
“走吧。”
跟著阿發斯一路疾馳,路雅心想了很多,她在想如果她再次暈厥過去,這一身睡衣是否太過不雅。
可同時她又想起齊黎所說的代價。
想起沈霖從始至終都在經曆著那樣的痛楚,她越發羞愧。
也愈發欽佩那個看上去甚至比她還要柔弱的少年。
她不能再被那天的事情束縛。
想了許多,路雅心沒有注意到她何時踏進了沈霖的宿舍。
等聞見淡淡血腥氣的時候,出現在她麵前的是躺在床上額角血流不止的沈霖。
比原以為的更加嚴重。
路雅心嚇了一跳,沒有餘力想太多,她忙不迭跑上前,手指懸浮於沈霖身前,暖橙色光暈翻湧而出,包裹住沈霖全身。
她咬牙,等待痛楚降臨。
可是又一次,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無知無覺完成了一次救治。
光暈很快散去,完好無傷的沈霖朝她笑道。
“謝謝,果然你的異能很強大。”
蒙蔽路雅心的幻境之外,沈霖讚歎地看著肢體分離的萊亞再次回歸原狀。
他不禁遺憾,“係統,真的不能讓女主成為亡靈嗎?”
總不能每次都找借口使喚女主乾活。
圍觀一夜,亂碼一夜,係統電子音已經開始錯亂。
[宿主你究竟在做什麼?]
它無法理解宿主的所作所為,雖說隻要能讓漫畫重新連載,世界繼續運轉,它不會限製宿主的行為。
可現在,它真切意識到,它在荒蕪之中唯一識彆到的角色並不是他所想的正常人。
係統再次緊急查閱原漫畫劇情。
沈霖分明隻是個路人,連台詞都沒有的背景板。
沉默孤僻,混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除去長相出眾,沒有一點存在感。
整部漫畫,他永遠隻存在於群體出場的大分鏡之中。
如果它並非身為係統,甚至都無法從模糊的像素格中辨析出沈霖的存在。
為什麼它接觸到的宿主與數據分析後的角色全然不同?
沈霖不知道係統的數據正瘋狂流動,他坐在另一台手術台上,晃著雙腿目送阿發斯帶著路雅心離開地下實驗室。
“做什麼?實驗啊。”
他張開手,仰躺在手術台上,雙瞳直視著刺目的白熾燈光。
“不是說了嗎,我想要更加美好更加自由的世界。”
“但我其實不知道究竟該選擇怎樣的方式改變世界。”
[警告,請勿做這些無意義的行為,一旦暴露,宿主你會成為那個需要修改的問題劇情]
揚起的嘴角抿起,好似無家可歸的貓咪被人遺落在世界邊緣,沈霖閉上眼睛,蜷縮著抱住雙膝。
“可我隻能靠這樣的行為去摸索,去探尋最正確的方法。”
眼角生理性溢出淚光,沈霖語調輕柔,“係統,我想要讓所有異能者不再受異化的痛苦。”
“這難道是錯的嗎?”
或許是係統的質問太過尖銳,沈霖聲音中夾雜著幾分哭腔。
月白色的發絲不知是被汗水還是被淚水浸濕,濕漉漉的黏在臉頰旁,仿佛剛剛出生麵對世界惡意的幼崽,脆弱無助。
“不然你能告訴我該怎麼做嗎,係統。”
“你不是高維產物嗎?不是高高在上等同於神明的存在嗎?”
少年語調柔軟,他正渴求著,期盼著什麼。
並非歇斯底裡,隻是固執地追求著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