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發生的一切對惡淵而言無關緊要。
此時此刻,銘瑄凝視著伯南克,他內心充盈著扭曲的渴望。
他想要見證一個人的死亡。
這是正常的心理嗎?
他不知道。
他無法準確思考。
當看到子彈出現在伯南克額角的瞬間,銘瑄欣喜若狂。
然而不過毫秒他的喜悅被徹底粉碎。
猝然湧現的藤蔓阻攔下即將沒入血肉之中的子彈,僅僅隻在兜帽旁留下焦黑的孔洞。
兜帽下,原本蒼白的下半張臉忽然轉變成盤旋纏繞的藤蔓,根根尖刺溢出黑色的毒液。
遭到毒液腐蝕,黑袍發出滋滋聲響。
恍若一聲聲尖銳的嘲笑。
失望與茫然交織,彙聚成令銘瑄無法接受的現實。
為什麼死永遠隻會是他在意的人。
銘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靠在沈霖懷中,在沈霖急促的呼喊聲中,不顧一切地扣動扳機。
痛楚磨滅了他一切感知,他麻木地,貪婪地祈禱著另一個人的死亡。
隻有死亡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銘瑄!”
扣下扳機的動作被沈霖攔截,銘瑄瞳孔逐漸擴散,他惘然地抬起頭,看見的卻是黑瞳之中倒映出的自己。
仿佛怪物般的自己。
“相信我,”
沈霖格擋住身側不斷收縮的藤蔓,他低下頭,額頭輕蹭銘瑄血管凸起蠕動的臉頰。
“我不會讓我們的未來停滯於此。”
輕柔的話語仿佛搖籃曲般溫和,抵消了周圍嘈雜的聲響。
明明應該痛到難以安眠,明明應該堅持與沈霖並肩作戰。
可銘瑄不知為何在這樣的困境中倒在沈霖懷裡沉沉閉上眼睛。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他想,或許他永遠隻能是沈霖無法擺脫的累贅。
借著銘瑄身體遮擋,沈霖不著痕跡地收回紮入銘瑄後頸的針劑。
軍方針對異能者最新研發出來的麻醉劑還算有用。
“這小孩是誰?”
原定計劃僅是捕獲沈霖,伯南克沒想到沈霖懷中擺件似的小男孩居然能差點傷到自己。
他看向將他們帶來的下屬,“為什麼帶他過來?”
圍觀剛剛的一切,下屬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了一句,“之前我沒看見他。”
他記得他隻抓了沈霖一個人才對,直到回到地下據點他才發現沈霖懷裡多出了一個人。
臉上的藤蔓褪去,伯南克情緒穩定下來。
見沈霖兩臂脊背的血肉已經與藤蔓黏連,毒液逐步向深處侵蝕,他揮手,藤蔓不情不願地退開,懸浮於沈霖周旁。
“雖然出了點意外,不過請放心,會有人為我們提供新的藥劑。”
沈霖看了眼手臂上殘留的毒液,動作彆扭地僅用乾淨的手臂內側擁住軟倒在懷中的銘瑄。
他掃視伯南克身後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反應的異能者們,眸光微閃。
“藥劑是誰提供給你們?”
“之後你自然會知道。”
沒有藥劑輔助,伯南克隻當沈霖是個沒用的廢物,他甩了下長袖,吩咐候在一旁的下屬。
“看好他們。”
“是。”
沈霖眨了下眼睛,緩緩將槍口移向伯南克,無害的模樣比起威脅更像是小動物在虛張聲勢。
“你要走了嗎?”
伯南克摸了下兜帽旁的孔洞,陡然捧腹,大笑道,“這就是你說的未來?真是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