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軍車發動,漸漸融入夜色,杭景枝才慢慢收回目光。
坐在她旁邊的程念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輕聲問道:“景枝妹妹,你為何剛才特意讓沈團長送白渺同誌回去?”
杭景枝微微一笑,道:“你不覺得他們兩個其實挺般配的嗎?白渺舞蹈出色,是文工團的台柱子,長得也漂亮,又年輕有才氣。兩人在一起不要太般配。”
她垂下眼睫,語氣平穩,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程念華卻歎了口氣,看了她一眼:“說相配嘛,我倒覺得你們倆更合適一些。可你這樣子……”
杭景枝笑了笑,說:“程姐姐,你這說的哪話。”
這時,馮維民來到車子旁,坐上了駕駛位,發動汽車,對坐在後麵的杭景枝笑道:“景枝,你今晚表現真是太好了,我和念華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好。”
杭景枝忙客氣道:“馮大哥,你太客氣了,今天對我而言,才是受益匪淺。”
另外一邊,白渺坐在副駕駛座,披著那條淺灰色的披肩,側頭看了沈硯坻一眼,輕聲開口:“沈團長,謝謝你送我……也謝謝你今晚的披肩。”
沈硯坻目視前方,車燈的光芒劃過他冷峻的側臉,聲音不帶絲毫溫度:“很抱歉,這不是給你的。工作人員送錯了。”
白渺怔了一下,心口像被什麼紮了一下。
她反應過來時,強撐著扯了扯唇角,語氣還算平穩:“是嗎?那原本……是給景枝的?”
沈硯坻沒有回答,但沉默就是最直接的回應。
白渺指尖緊緊攥住披肩一角,眼底閃過一絲難堪和驚訝,但她依舊維持著體麵,語氣放緩幾分,像是打趣:“沈團長,你喜歡的……是景枝吧?”
沈硯坻臉上毫無波瀾,沒有否認,也沒有回應,隻是繼續駕駛著車子,仿佛她這句話根本沒有存在過。
白渺垂下眼,心裡卻已經翻江倒海。
她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沈硯坻冷淡疏離,但他看杭景枝的目光,藏不住。
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但她白渺從不服輸。
“沈團長,”她換了個語氣,語調柔和,卻不失分寸,“以後這種活動可能還會經常參加,我們文工團和軍區的戰士們也常常打交道。我希望,能和你和平相處。”
沈硯坻依舊不看她,隻是低低地“嗯”了一聲,態度不鹹不淡,不置可否。
白渺咬了咬唇,不再說話。
車子終於在她住的附近停下,她解開安全帶,動作利落,但披肩依舊披在身上。
下車時,她沒有再看他,隻是輕聲說了句:“今晚辛苦你了,沈團長。”
沈硯坻淡淡的嗯了一聲。
白渺轉身的瞬間,披肩被夜風一吹,掀起一角,她走進樓道,背影像壓下不甘與倔強的浪潮,漸漸隱沒在夜色中。
杭景枝跟馮維民、程念華告彆後,回到沈家,看到沈硯坻居然等在院子裡,略有些意外:“沈團長?”
她嗓音輕軟,帶著夜色裡獨有的安靜和溫婉。
他沒有立刻說話,眉眼沉沉,冷肅依舊,片刻,壓得極低的聲音響起:“白渺同誌披的披肩不是我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