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樹林,發出簌簌的聲響,仿佛夜色都在聆聽他的真心。
“我不求你現在就答應我。”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你隻要……願意從現在開始考慮……”
沈硯坻話還沒說完,背上的人忽然輕輕地往他肩頭蹭了一下。
他身子微僵,側頭一看,她睡得乖巧極了。
根本就沒聽見他那一段話。
沈硯坻一時間怔在原地,連夜風都仿佛停了片刻。
他喉結輕輕滾了下,望著前方夜色裡的鄉間小路,沉默了一瞬,最終歎了一口氣,聲音輕得像風吹過鬆林:
“睡吧……”
他將人往背上托了托,腳步沒有停,隻是唇角的線條又收緊了些,像是要把什麼翻湧著的情緒重新壓了回去。
他忽然想起了阿紀之前說過的話,這種事,要選個正經場合,直愣愣地問會把人嚇跑。
現在確實還不是時候。
沈硯坻收了那點不合時宜的情緒,手掌不動聲色地托了托她的腿,在月光下,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背著她回去。
江妄背著竹簍,經過村口小道時正巧遇見賀平。
賀平瞥了一眼他背後的竹簍,打趣地問:“妄哥,藥都采完了?怎麼城裡來的小同誌沒跟你一起回來?”
江妄腳步一頓,眉頭一皺,不明所以。
“小同誌去找你了。你們沒碰著?”
“她來找我了?”江妄神色一凜,他並沒有見到杭景枝,他采完藥後還順路繞去幾戶人家送藥、看診,難道就是這樣錯開了……
他壓下心口一股不安,立刻問:“她回來了嗎?”
賀平聽此,也有點擔心,當即提議道:“妄哥,我們現在去支書家問問。”
江妄沒再猶豫,脫下背簍遞給賀平:“賀平,你幫我拿回去,我先過去。”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往村支書家走去。
快到支書家門口,他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隻見那座青磚灰瓦的老屋前,此刻停著一輛軍用吉普車,墨綠色的車身在傍晚的光裡顯得分外顯眼,那是軍區專用的車型,村裡極少見,隻有極少數高級軍官才能使用。
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卻在院門外看到了站在台階上的身影。
杭景枝被一位陌生的男同誌扶著。
支書和他媳婦正殷勤地招待著,那幾位跟杭景枝一起過來的調研組同誌也殷切地站在一旁將人迎進屋裡。
江妄垂下眼,沒再往前一步。
屋裡。
得知扶著杭景枝進門的這位年輕人竟是軍區來的團長,支書和支書媳婦幾乎愣了一瞬,旋即回過神來,態度愈加熱絡起來。
“哎喲,原來是團長!”支書媳婦臉上笑開了花,“沒想到你竟然是那麼大級彆的軍官呢,這麼年輕,又氣派。”
“這麼年輕當團長,咱村頭一回見著,今兒算是沾光了。”支書也笑嗬嗬地忙著招呼。
“屋裡簡陋,若是禮數周到不到位,還請多擔待。”說著,他趕忙將屋裡最結實的高背椅子讓了出來。
沈硯坻微微頷首,語氣溫禮:“支書你客氣了,是我叨擾了才對。景枝腳崴了,有跌打藥酒可以讓她先處理一下嗎?”
支書媳婦忙說:“有有有,家裡還有一些祖傳的跌打藥酒,我去拿。”
“景枝,我扶你。”一旁的趙婉秋攙扶著杭景枝進房間。
沈硯坻坐下。
圓桌落座,支書笑著招呼道:“沈團長,還沒吃飯吧?我們給景枝留了菜,正熱著呢,來來,咱們再添幾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