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最惡意最刁鑽的角度開口道,“景枝,我說句實話,江妄配不上你。他一個鄉下人,是什麼出身,說不定自己都養不活,而且是什麼心思誰知道?”
“裴紀!”
杭景枝喝聲打斷他!
她並不長在這個年代,因此她能以更宏觀、曆史、發展的眼光去看待這個年代的人、事、物。
在這個年代信息閉塞、又沒有家世背景的普通人想要成為佼佼者很難。
出身好的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自帶光環,而普通人隻能等待機遇。
因此她也懂,江妄能在那樣的環境中還擁有這樣一身學識、掌握了那麼多技藝已經很不容易。
可想而知在背後付出了多少。
杭景枝認真的看著裴紀,正色道,“他的出身不是他能決定的。但是他可以選擇成為什麼樣的人。他在那樣資源匱乏、信息閉塞的環境下,他也能做到力爭向上,他已經爭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在你們看來不值得一提的背後,付出多少肯定是你們沒有辦法想到的。”
“他沒有你們這些大院子弟的好出身,從出生的那刻起就什麼都不用愁,有父輩給鋪路。有資源往身上砸。就是因為這樣,才顯得他更難得可貴。這也是我欣賞他的地方。而且你怎知在這個改革發展的年代,他不會創造屬於自己的輝煌。”
“我也明白你有你固有的階級觀念,這本身是沒有錯的,而且你在我的眼裡一直也是不同的,你雖然是大院子弟出身,但你身上帶著一種姿意與灑脫,敢於追求夢想,打破常規,明明讀了四年軍校,畢業就是軍官。但是你敢於從頭開始,毅然選擇轉身投於自己喜歡的醫學。這有多少人能做到。但是我也承認你很理性,有時你能權衡利弊得失,可你對待江妄真的一點都不公平,你能放棄你的傲慢與偏見。公平一點看待他嗎?”
裴紀沉默了半晌。
他承認自己確實是太過傲慢了,有偏見。
他看著景枝,覺得自己在她身上上了一課。
“景枝,在你身上,我常常能看到自己的欠缺。無論何時,你都能平等善意的看待每個人,總能發現彆人身上的閃光點,以及放大這些點,你的心很柔軟。我帶著惡意與偏見,以出身論他人確實是我不對。”
“景枝,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是沒辦法了,難得做回惡人,這可是被景枝訓了一番。
同時,他也替硯坻覺得希望渺茫。
本意是想讓景枝清楚認識到兩人的差距,沒想到反被上了一課。
唉。他感覺自己都快要被景枝說服了。
不對不對。
不過轉瞬,裴紀立刻回神,他要是都站在景枝這邊,認可她的選擇,硯坻怎麼辦。
“裴紀,我知道你本意也是為我好。你下次不準這樣了。”
“嗯嗯。好。”裴紀點頭,而後著急忙慌地道,“景枝,我就不進去了,我還有點事。”
杭景枝點頭,也沒多想:“好,那你回去路上慢點。再見。”
“再見。”
裴紀轉身上車,快速啟動引擎。
他往前開出幾百米,發現個能打電話的報刊亭,直接在路邊停下,快步走過去抓起座機撥了電話,第一次沒人接,他又打了一遍。
那邊傳來沈母的聲音。
“裴紀?”那邊聲音帶著驚訝,“等等,我讓硯坻來接。”
很快,電話被接起,沈硯坻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迫切:“阿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