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的車,是輛低調的黑色賓利,無聲滑入a市的夜色。
車裡很安靜,但也有微妙的曖昧。
窗外的霓虹燈快速閃過,光影交錯投在兩人臉上,忽明忽暗。
鳳銜青扭頭看著窗外,唇角掛著點笑意,也不知是在看風景,還是在想彆的。
裴淵握著方向盤,指節繃得有些發白。視線時不時就往旁邊那人身上瞟。
她就那麼安靜坐著,側臉輪廓在昏暗裡瞧著挺柔和,可又透著股說不清的距離感。
酒吧門口那句“除非…你求我”,還撓在他心上,癢癢的,揮之不去。
他清楚,她在玩火,故意撩撥。
可他偏偏,該死的,就吃這一套。
“沒什麼想問我的?”裴淵先開了口,聲音還是那麼沉,卻比平時多了點不易察覺的粗糲。
鳳銜青轉回頭,對上他的方向,眼裡懶洋洋的,帶著笑:“問什麼?問你為什麼醋壇子都要打翻了,還要硬撐著裝沒事?”
裴淵心口猛地一窒。
她總是這樣,一眼就看穿他那點故作鎮定。
他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喉結動了下:“我沒有。”
“是麼?”鳳銜青眉梢輕挑,語調裡全是玩味兒,“那你剛才在門口,緊張什麼?”
她故意停下來,看著裴淵瞬間沉下去的臉色,才慢悠悠補完:“緊張我跟傅沉舟…死灰複燃?”
“吱——”
裴淵猛地踩了刹車。
輪胎和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車子在路邊停下。
慣性讓鳳銜青身子往前傾了下。
還好車速不快,她很快坐穩了。
裴淵轉過頭,黑沉沉地鎖定她,裡麵情緒翻湧壓抑,像是風暴前夕的海麵。
“鳳銜青。”他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念出這三個字,“彆再試探我。”
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警告的意味。
鳳銜青卻不怕,反而笑得更開:“試探?你的底線在哪兒?看著我回傅沉舟身邊?還是…彆的?”
她伸出手,指尖在他緊繃的手臂肌肉上輕輕劃過。
能感覺到他肌肉瞬間的僵硬。
“裴淵,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鑽進耳朵裡,帶著鉤子。
裴淵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臉,那雙含笑的眸子,簡直要把他的魂都吸進去。
他想要什麼?
他想要她。
想要撕了她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想看她為自己失控,沉淪。
可他…不能。
至少現在不能。
他用力吸了口氣,強行摁下心頭那股躁意,猛地攥住她作亂的手。
“我想要的,你給不起。”裴淵的聲音啞得厲害,藏著點隱忍的痛楚。
鳳銜青注意到他情緒裡一閃而過的掙紮,唇邊的弧度更深了。
“哦?”她輕輕掙開他的手,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裙擺,“那可不一定。”
她重新靠回椅背,又看向窗外,好像剛才那點交鋒根本沒發生過。
裴淵看著她的側影,心裡一陣無力。
這女人,抓不住,猜不透。
他重新發動車子,車廂裡又安靜下來。隻是這一次,空氣裡那點曖昧和危險,更濃了。
……
與此同時,“夜色”酒吧,vip包廂。
傅沉舟還站在原地,渾身僵硬。
空氣裡全是濃重的酒氣,還有玻璃碎裂後的狼藉。
鳳銜青走時那冰冷又嘲弄的話,還在他耳朵裡嗡嗡作響。
“包括…你的命嗎?”
“傅沉舟,你…好好想想吧。”
“看看你…到底能給我什麼。”
命?
她要他的命?
為什麼?
就因為他和許知意?
她就這麼恨他?恨到要他死?
一股寒氣,從傅沉舟心底冒出來,瞬間凍透了四肢百骸。
他一直以為,鳳銜青愛他,是理所當然的,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推開。
就算他錯了,就算他讓許知意留在了身邊,她也隻會像以前那樣,鬨鬨脾氣,耍點小性子,博他關注,最後還是會回到他身邊。
可是,他錯了。
錯得離譜。
她不僅要解除婚約,她還要…他的命?
巨大的恐慌和難以置信,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他踉蹌著退了幾步,跌坐在沙發上。
腦子裡,全是鳳銜青那雙冰冷的眸子,裡麵再也沒有以前的癡迷和愛戀,隻剩下…一片死寂,還有嘲諷。
不,或許還有恨。
濃得化不開的恨意。
這個認知,讓傅沉舟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攥住,痛得他喘不上氣。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機,手指抖得厲害,屏幕都按不準。
他想打給鳳銜青,想質問她,想求她…
不,他不能求她。
他是傅沉舟!
他怎麼能跟一個女人低頭?!
尤其還是這個剛剛那樣羞辱他的女人!
憤怒和不甘心又湧了上來,壓過了恐懼。
他狠狠把手機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