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傅被她這番搶白,氣得臉色發青。
他沒想到,長公主竟如此伶牙俐齒,還如此……不要臉皮!
竟把這等穢亂宮闈的醜事,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你!簡直是強詞奪理!一派胡言!”
“老臣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他猛地一揮手,身後的一名官員立刻呈上了一卷明黃的卷軸。
陳太傅雙手接過,高高舉起。
“殿下!您以為,這隻是老臣一人的意思嗎?”
“您錯了!”
他緩緩展開卷軸,那上麵,密密麻麻,全是朱紅的印章和簽名。
“吏部尚書,兵部侍郎,翰林院掌院學士……朝中三品以上官員,一百零七人,聯名上奏!”
他的聲音,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我等,死諫!”
“請陛下下旨,廢黜長公主與閹人沈淵的婚約!”
“並將亂政的奸宦沈淵,淩遲處死!以正視聽!以安民心!”
整個朱雀大街,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變故,駭得說不出話來。
這哪裡是勸諫,這分明是逼迫!
沈淵的身體微微側過,用一種絕對的保護姿態,將鳳銜青擋在了自己身後分毫。
那雙垂下的眸子裡,深不見底的墨色正在瘋狂攪動,沸騰的殺意幾乎要化作實質,將眼前這群聒噪的螻蟻撕成碎片。
殿下。
我的殿下。
他們竟敢,當著我的麵,如此逼迫您。
他們,都該死。
他抬手,將鳳銜青的發絲撫於耳後:“殿下,臣現在就讓他們,永遠閉嘴。”
他周身的空氣,溫度驟降。
一些離得近的官員,甚至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讓他們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
“彆。”鳳銜青懶洋洋地抬起手,握住了他的。
“殺雞焉用牛刀,還沒到你出手的時候呢。”
她安撫地拍了拍他。
然後,她從沈淵的身後走了出來,重新站到了所有人麵前。
那張明豔的臉上,非但沒有半分驚慌,反而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陳太傅,您這陣仗,搞得挺大啊。”
她歪了歪頭,像是真的在好奇。
“一百零七人聯名死諫?嘖嘖,本宮活了這麼久,還是頭一回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這是要在本宮這鳳凰台門口,搞什麼行為藝術呢。”
陳太傅被她這輕佻的態度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的手都在哆嗦。
“長公主!您……您還知不知廉恥!死到臨頭,還敢在此巧言令色!”
“死到臨頭?”鳳銜青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太傅,您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太好使了?”
“您拿著這東西,說是死諫,要逼本宮的皇弟下旨。可您有沒有想過,這聖旨,是誰寫的?玉璽,是誰蓋的?”
她頓了頓,環視著那群臉色各異的官員,聲音陡然轉冷。
“這樁婚事,是當今聖上,親口允的。你們現在聯名上奏,讓陛下去廢除自己剛剛頒布的聖旨,這是在打誰的臉?”
“你們這是在說,我皇弟,當今的天子,是個朝令夕改,毫無主見的昏君嗎?”
“你們這不叫死諫,你們這叫——謀逆!”
最後兩個字,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吐出來的,字字誅心。
在場的所有官員,臉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他們隻想著逼迫長公主,彈劾沈淵,卻忘了這樁婚事最根本的來源。
是皇帝!
否定這樁婚事,就是在否定皇帝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