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銜青冷眼看著他這副涕淚橫流的醜態,嘖了一聲。
“沒勁。”
她還以為這狀元郎能多撐一會兒呢。
“你的家人?”
鳳銜青像是想起了什麼,歪了歪頭。
“本宮記得,你對外宣稱的,不是說自己是孤兒,自幼在族學長大,受鄉親接濟才得以參加科考的麼?林府的家人不也是對你有恩的老人?因為沒有兒孫才被你接入府中?”
“怎麼,一夜之間,就多出了一家子的父母弟妹?”
林書言的哭聲戛然而止,整個人都僵住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最大的秘密,他苦心經營的人設,在這兩個人麵前露餡了……
“殿下。無需與他廢話,讓臣將他帶回詔獄吧。”
肉眼可見的,沈淵有些不耐煩了。
這個狗東西,本來就不待見他,還往麵前湊。
鳳銜青擺了擺手。
“算了,帶回去也問不出什麼新東西了。”
“林書言,本宮現在給你兩條路……”
“一,現在就死。沈淵會把你剁碎了喂狗,你的家人,本宮會派人去‘請’他們來京城,一家人,最要緊是整整齊齊。”
林書言的瞳孔驟然緊縮。
“二,繼續當你的南詔走狗。”
“他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但是,他們每一次給你的指令,你都要一字不差地告訴本宮。”
“當一條雙麵狗,會很辛苦。可至少,能活命。”
“你選吧。”
這哪裡是選擇題,這分明是一道必答題。
林書言趴在地上,許久,他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選二。”
“很好。”
鳳銜青滿意地點了點頭。
“沈淵。”
“臣在。”
“找個人,把他送回去。記住,彆讓人發現了。”
“是。”
沈淵拍了拍手,兩道黑影便憑空出現,像拖死狗一樣,將癱軟如泥的林書言架起,瞬間消失在了夜色裡。
庭院裡,又恢複了寂靜。
“殿下,夜深了,風涼。”
鳳銜青歎了口氣,把他拉到身側。
“怎麼,還在生氣?”
“臣不敢。”
沈淵垂下眼睫,聲音悶悶的。
“本宮的男人,怎麼能連這點氣度都沒有?”
“你剛才忍著沒殺他,本宮很欣慰。”
她拉著他的領子,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乖,聽話。”
“本宮隻是覺得,直接弄死他,太便宜他了。讓他親手毀掉自己珍視的一切,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淵,不是更有趣麼?”
沈淵身體一顫,那雙墨色的眸子裡,瘋狂的占有欲和偏執的情感交織著,最終,都化作了對眼前這個人的無限沉迷。
“殿下說的是。”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虔誠地吻著她的指尖,牙齒磨了磨,並未用力。
“是臣,愚鈍了。”
“知道就好。”鳳銜青抽回手,理了理披風,“備駕,進宮。”
沈淵愣了一下:“現在?”
“對,就是現在。”
養心殿。
鳳昭正對著一盞燈,怔怔出神。
白日裡發生的一切,像一場荒誕的噩夢。
百官逼宮,皇姐的雷霆手段,還有那些被當眾揭開的,肮臟不堪的秘密,他都聽說了。
他一直敬重的陳太傅,他欣賞有加的林狀元……他們,都是騙子嗎?
那皇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