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掉的大牙,被她一顆顆撿了回來,磨成了刀。
半年後,外門試煉秘境——亂風崖。
崖底終年罡風如刃,築基以下觸之即死。宗門讓外門弟子在此采“定風草”,實則是篩掉最後一批“無用之人”。
上官婉兒蹲在崖邊,手裡掂著一株蔫黃的草。草葉被五行火鴉烤得半焦,卻奇異地在風中紋絲不動。
“定風草要活株?抱歉,我隻管帶回去,不管死活。”
她把草塞進儲物袋,身後忽然傳來“哢”的一聲——
“廢靈根,把草交出來。”
三個煉氣六層的弟子呈扇形圍過來,袖口繡著內門預選的金線。為首的是當年笑得最響的柳晟,如今煉氣七層,離內門隻差一步。
“你們想要?”上官婉兒抬眼,眸色被崖底的風映得發灰,“可以——拿命換。”
柳晟大笑,掌心靈力凝成一柄風刃,劈頭斬下。
風刃及身的一瞬,上官婉兒忽然矮身,袖中甩出五張最劣質的符紙——火球符、水箭符、金刃符、木藤符、土牆符。
符紙在罡風中本該瞬間撕碎,可下一刻,五符竟首尾相接,灰白靈力如針線,將五係符籙縫成一隻斑斕的“符鴉”。
轟!
風刃與符鴉相撞,爆出五色靈光。柳晟被震退三步,臉色驟變:“五行雜靈力?!你竟能把它們擰成一股?”
上官婉兒擦去唇角血絲,笑得惡劣:“廢靈根的靈氣太細,隻好省著用——一張符掰成五份,剛剛好。”
她話音未落,符鴉炸散的靈光竟在罡風裡重新聚攏,化作一枚細小的灰白光針,直刺柳晟眉心。
“五行歸一,逆相相生——我給它取名叫‘廢靈刺’。”
噗。
光針沒入,柳晟瞳孔驟縮,靈力如決堤般外泄。他踉蹌跪地,七層修為眨眼跌到五層,再跌到三層——
“你……你廢了我的靈根?!”
“不,隻是幫你把雜質剔掉。”上官婉兒輕聲道,“廢靈根剔一剔,還能用;你們這些‘天才’剔一剔,就隻剩——”
她腳尖碾碎柳晟掉落的定風草,補完最後兩個字:
“垃圾。”
……
秘境關閉那日,執事長老清點弟子。
上官婉兒名字後寫著:
采定風草,七十三株;
擊敗內門預選弟子三人;
修為——煉氣八層。
長老沉默良久,提筆在“廢靈根”旁加了一行朱批:
“五行雜而不斷,逆行可斬天驕。留內門,備親傳。”
夜裡,上官婉兒躺在柴房舊床上,把那行朱批對著月光看了又看。
半晌,她嗤笑一聲,把紙團了團,扔進灶膛。
火苗舔上紙角,映得她眼底一片瀲灩。
“內門?親傳?不急。”
她伸手,指尖灰白靈力凝成更細的一根線,在夜色裡幾乎看不見。
“試煉還有一年,大比七年。
廢靈根嘛,慢慢來——
慢到你們所有人都忘了,
當年是誰先開始笑的。”
“中品廢靈根、六靈根”——這八個字像八道鎖,把上官婉兒牢牢釘在宗門弟子榜的倒數第三頁。
榜前永遠圍著人,隨手一指就能戳到她名字。
“喏,就是那個六係雜靈根,聽說連最溫和的《青木訣》都練得五臟絞痛。”
“中品?我看是下品中的下品,倒數第一那個是五靈根,她倒好,比彆人還多一係,更廢!”
廢與更廢之間,她被擠在最尷尬的夾縫裡:
——比最差的五靈根多一係,於是連“廢物”都要被細分等級;
——掛著“中品”的名頭,卻享受不到中品靈根該有的資源,因為“六係相衝,遲早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