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因精神透支休養了幾天,葫鬨鬨也似乎陷入了沉寂,仿佛在深刻反省。期間,老周和馬奎來看望過他,並未過多追問行動細節,隻是叮囑他好好休息,言語間依舊是全然的信任,這讓龍淵心中既感動又愈發愧疚。
“龍兄弟,彆多想。打仗哪有萬無一失的?最後不還是成了嘛!”馬奎咧著嘴,試圖寬慰,“鬼子那中轉站一炸,夠他們肉疼半年的!”
龍淵勉強笑了笑,沒有解釋。他深知,那次成功帶著極大的僥幸成分。與鬨鬨的溝通和引導,必須找到更有效、更可靠的方式。
休養期間,他不再試圖用石板進行“圖文溝通”,那容易讓鬨鬨分心。而是回歸最純粹的精神交融,反複向它傳遞專注、責任以及與戰友生死與共的概念。葫鬨鬨傳遞回的意念,也始終帶著一種沉甸甸的鄭重,不再有之前的跳脫。那場驚險,顯然也給它上了深刻的一課。
這天,龍淵感覺精神和體力都恢複得差不多了,正嘗試與葫鬨鬨進行一些簡單的感知練習,老周和馬奎再次聯袂而來,臉色帶著一絲古怪的興奮。
“龍兄弟,有個情況,你幫忙參詳參詳。”老周壓低聲音,“我們剛得到內線情報,鬼子吃了上次通訊被屏蔽的大虧,現在學精了。”
“哦?他們怎麼應對的?”龍淵關切地問。
“他們給下麵一些重要據點,尤其是可能被攻擊的目標,配發了一種……嗯,怎麼說呢,很原始的通訊裝備。”馬奎接過話茬,表情有些想笑又強忍著,“手搖式電話機!就是靠電線連接的那種!還配備了大量的備用線軸和通訊兵,確保有線通訊的暢通。”
龍淵聞言,先是一怔,隨即也明白了日軍的意圖。無線通訊容易受到未知手段的乾擾,但有線通訊,隻要線路不被物理切斷,就是相對可靠的。鬼子這是被“幽靈”的電子戰能力逼得倒退回了“有線時代”。
“這倒是有點麻煩。”龍淵沉吟道。乾擾無線電波,鬨鬨現在可以直接做到雖然消耗巨大),但要去物理剪斷遍布據點內外的電話線,不僅困難,而且容易暴露,風險很高。
“是啊,我們之前習慣的打法,比如調動敵人、製造混亂,很多都依賴於乾擾他們的無線聯絡。現在他們用上有線電話,反應速度可能會慢點,但命令傳遞反而更不容易被我們竊聽和乾擾了。”老周歎了口氣。
龍淵沉思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輕輕敲擊。日軍退回“有線時代”,看似笨拙,卻實實在在地抵消了己方一部分優勢。必須找到破解之法。
“鬨鬨,”他在心中默默溝通,“對於實體線路,比如電線,你能直接影響到內部的電流信號嗎?或者……有沒有彆的辦法,讓他們的有線通訊也失靈?”
葫鬨鬨傳遞來一陣帶著思考意味的波動。它似乎對“實體線路”和“電流”這個概念在進行理解。過了一會兒,一股帶著些許不確定、但又躍躍欲試的意念傳來。它無法直接描述具體方法,但傳遞給龍淵一種模糊的感覺——它可以嘗試“理解”電流在導線中流動的“狀態”,並對其進行“微調”,或者……以更直接的方式,讓承載電流的“物質基礎”消失?
龍淵心中一動。物質基礎消失?他想起了柳林鎮倉庫那神不知鬼不覺的“物資蒸發”!
“你的意思是……可以直接‘轉移’走那段電線?”龍淵心中追問。
葫鬨鬨的意念變得清晰了一些,肯定了“轉移”的可行性,但同時又傳遞來一些限製:距離不能太遠,最好能直接接觸到目標線路,或者至少有其一部分作為“引子”;而且,轉移細微的、結構單一的東西比如一小段電線),比轉移整倉庫物資需要更精細的操控,對精神力的集中度要求更高。
龍淵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有些“荒誕”的戰術,在他腦中迅速成型。
他抬起頭,看向老周和馬奎,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鬼子不是想靠電話線保住指揮暢通嗎?那我們就讓他們……徹底‘裸奔’!”
“裸奔?”老周和馬奎麵麵相覷,沒聽懂這個新詞。
“就是……讓他們失去所有依靠,變成聾子、瞎子,指揮係統徹底癱瘓!”龍淵解釋道,“他們不是依賴電線嗎?我們就讓他們的電線,在關鍵時刻,一段一段地‘消失’!”
……
幾天後,日軍位於冀南平原的一個重要前沿支撐點——黑山峪據點,迎來了華北方麵軍一位前來視察的少將旅團長。為確保旅團長安全和中途指揮無誤,日軍特意加固了黑山峪據點到後方縣城的電話線路,派出了雙倍的通訊兵巡邏維護,據點內部也架設了多部電話,確保每個炮樓、每個關鍵崗位都能隨時接通。
在日軍看來,這套純有線的指揮體係,固若金湯,絕無被乾擾的可能。
然而,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就在旅團長抵達據點,開始聽取彙報的同時,龍淵、馬奎以及幾名身手最好的隊員,已經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伏到了據點外圍,距離第一道鐵絲網不足百米的一處淺溝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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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淵手中,握著一小截日軍使用的標準型號電話線——這是之前剪線時特意留下的“樣品”。他將這截電線緊緊握在手中,精神力量與葫鬨鬨深度融合,感知力如同無形的觸手,沿著地麵上那一條條清晰的電話線路,迅速向據點內部蔓延。
他“看”到了那些包裹著橡膠和編織物的銅線,感知到了其中微弱電流流動的“路徑”。他的目標,並非所有線路,而是集中在據點指揮部所在那座主炮樓連接出去的關鍵線路上——通往各個副炮樓的,通往機槍陣地的,尤其是通往頂層了望哨的。
“鬨鬨,準備好了嗎?以我們手中的線為引,目標,主炮樓通往東側三號炮樓的那段線路,距離我們最近的那大約五米……轉移!”龍淵在心中下達了指令。
沒有光芒,沒有聲音。但在龍淵的感知中,前方地麵上,那段被鎖定的、埋設較淺的電話線,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抹去,憑空消失了!隻留下地麵上一道極淺的痕跡和兩端突兀的斷口!
幾乎同時,黑山峪據點指揮部內,正在向東側三號炮樓打電話確認警戒情況的通訊兵,突然發現耳機裡沒了聲音,搖了搖手柄,毫無反應。
“報告!通往三號炮樓的線路中斷!”
“八嘎!肯定是土八路又在剪線!立刻派通訊班出去查修!”據點守備隊長惱火地下令。他並不太意外,遊擊隊剪電話線是常事。
一名日軍曹長帶著兩名士兵,提著工具和備用線軸,急匆匆地打開據點側門,沿著線路方向跑去。他們跑出去不到兩百米,就找到了斷點。然而,當他們看到斷口處的情形時,全都愣住了。
沒有剪切的痕跡,沒有拉扯的損傷,兩截線頭就那麼光禿禿地露在那裡,中間大約五米長的線路……不翼而飛!地麵也沒有任何挖掘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