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執涵把一大碟鹹肉菜飯分成了兩小碗,送到了餐桌上。
但他沒有立刻坐下吃,而是又走回了操作區,揭開了一口小砂鍋。
那鍋蓋才開,就有一股帶著肉香的熱氣股股冒出。
砂鍋裡的湯滾到淡淡乳白,中間躺著幾塊已燉到軟爛的豬蹄。
周執涵拿出兩隻中號湯碗,分彆朝碗裡各盛了一塊燉豬蹄。
勺子再往砂鍋底部一抄,舀起滿滿一勺軟熟的黃豆。
做完這些,他從旁邊拿出個白瓷小盅,用勺子挖出一小塊凝脂般的豬油放進碗裡。
隨後把那滾燙的湯,衝了進去。
小團雪白的豬油碰到熱湯,便在碗中蕩漾化開,浮作一朵好看的油花。
最後,拈起一小撮細碎碧綠的蔥花撒入。
“這是淩晨就開始煨的湯,和菜飯一起吃吧。”周執涵端湯上桌,房東那碗飯已吃了大半。
這位張先生,在這個區坐擁上百套物業。平時也是會去大酒店吃喝的主。
飯他吃過不少,星海帝皇餐廳的主廚謝祖茗的傳承揚州炒飯,他就品嘗過。
但今天這碗鹹肉菜飯,卻和他過去吃的不同。
燜熟的米粒,吸收了豬油和鹹肉的油脂香,口感又糯又耐嚼。
嘴裡那五花三層的鹹肉小丁,以及帶著甜味的香腸小丁,一鹹一甜搭配天衣無縫,把鮮味兒激發得淋漓儘致。
飯中的青菜碎分明已經熟透,吸入鹹肉之鮮,顏色卻依舊保持碧綠,咬在嘴裡的清爽感,巧妙平衡油膩。令整碗飯吃起來,口齒留香。
他不知道的是,這菜飯裡的青菜處理確實大有講究。
選取菜葉肥厚的矮腳青,切碎後用菜籽油和豬油快速炒出香味。在米飯悶到九成時,拌入這炒好的青菜。
這最後一燜時間必須控製得剛好,青菜既要保持翠綠不能發黃,又要能吸足鮮香。
隻能說,這是很考驗時機的烹飪手法。
房東咽下嘴裡的這滋味十足的飯,又看向了剛端來的湯。
吃都吃了,他也就不再客氣了。端起那湯就飲下一大口。
這一口湯濃、香、鮮。差點讓他舒服地歎出來。
他趕緊又喝了一口。湯帶著淡淡的豬肉油脂氣息,醇厚如暖流入胃,叫人舒服無比。
他又拿起筷子,夾起一顆黃豆送入嘴裡一抿,燉爛了的黃豆如綿沙般化開。
豆子非常入味,吃起來絲毫不亞於吃肉,卻又多了一絲豆香風味。
這位張先生吃飯,有種順序上的習慣。愛把最好的留到最後才吃。
他嘗了湯,吃了幾粒黃豆,才舍得用筷子挑起那那塊顫巍巍的豬蹄。
輕輕一碰,那肉便脫了骨。
他直接伸了頭過去,把筷子上這連皮帶肉的豬蹄給吸進了嘴裡。
富含膠質的外皮在接觸到他嘴唇時,甚至還粘了他一下。
細細品味,瘦肉瘦而不柴,肥肉肥而不膩。幾乎不用牙齒,隻是舌頭攪拌幾下,這豬蹄就像在嘴裡融化一樣,餘滿口淡香。
一口菜飯,一口熱湯。
房東已經吃得顧不上說話。
隻等他吃得麵前一中一小兩盞碗都空空如也,看向對麵吃得斯文安靜的年輕人,才想起他今天是要來趕人的。
他抹了抹嘴,整理了一下表情,口氣緩和下來。
“小周啊,說實話,我是真不想趕你走的。你這人愛乾淨,也從來不給我添麻煩。”
他已經完全忘了剛剛說那些壇子把他地板弄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