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威”號的首次出航，並未懸掛滿旗，也沒有喧天的鑼鼓。它如同一個沉默的鋼鐵巨人，在幾艘“破浪3型”和“飛廉級”戰艦的簇擁下，犁開墨藍色的海麵，向著東南方向那片被不祥傳聞籠罩的海域駛去。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也仿佛裹挾著來自南方深淵的、若有若無的低語。
艦橋上，淩雲、李參將、陳默作為技術總負責隨艦）以及臨時被任命為“龍威”號艦長的原“定遠”號副艦長一位名叫周滄的沉穩將領）齊聚一堂，氣氛凝重。皇帝的禁令如同無形的枷鎖，讓這次本應充滿複仇與探索意味的航行，蒙上了一層陰影。
“保持預定搜救航線，航速十二節。所有觀測位加倍警惕，聲呐全功率運行。”周滄的聲音平穩，下達著指令。龐大的艦體在蒸汽機的推動下，發出低沉而有力的震顫，顯示出與其龐大身軀不符的機動性。
陳默則帶著他的團隊，緊張地監測著艦上各種新裝設備的運行狀況。發電機組的轟鳴是動力的源泉，也為那些實驗性設備提供著能量。靈能電磁護盾發生器處於待機狀態，能耗指示燈閃爍著幽綠的光芒，玄璣子並未隨行，但這台基於他腦波模型製造的機器，將是艦員們對抗精神攻擊的第一道防線。
第一天，風平浪靜。艦隊沿著探險隊可能的漂流路線搜索，隻發現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漂浮物。
第二天下午，情況開始變得詭異。
“報告！聲呐接收到異常回波！方位260，距離十五鏈約2.7公裡），深度不明……目標數量……很多！正在快速上浮！”聲呐員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幾乎在聲呐報告的同時，負責觀測靈能場的儀器也發出了低沉的嗡鳴，指針開始不規則地跳動。
“全體戰鬥準備！左滿舵，搶占上風位！深水炸彈準備！”周滄立刻下令，“龍威”號龐大的身軀開始緩慢而堅定地轉向。
海麵上開始出現異樣。大片的海水如同沸騰般翻滾起細密的氣泡，一股濃烈的、混合了硫磺和腐爛氣味的惡臭隨風傳來，令人作嘔。
緊接著，無數黑影破開水麵！
這一次出現的變異體，與之前記錄的又有不同。它們的主體形態依舊扭曲，融合了多種深海生物的特征，但體表覆蓋的“活體金屬”甲片顯得更加厚重，閃爍著暗沉的光澤，關節處延伸出鋒利的骨刺。更令人心驚的是，它們之中出現了明顯的“分工”：
·數量最多的是之前遇到過的那種小型、迅捷的“海虱”型，它們如同潮水般湧向艦隊，顯然是用於消耗和乾擾的炮灰。
·緊隨其後的是一種體型更大、形如披甲海牛、頭部生長著巨大撞角的怪物，它們的目標明確——艦船的水線以下部位。
·在集群的後方，幾種新型單位緩緩上浮。一種形如巨大水母，半透明的傘蓋下閃爍著不穩定的電光，顯然是遠程電擊單位；另一種則像是放大的管蟲，頂端的花瓣狀口器張開，對準了艦隊的方向。
“開火！自由射擊！優先攻擊大型目標和遠程單位！”周滄的命令通過艦內通話管和初步建立的電動傳令鐘傳遍全艦。
“龍威”號的副炮和速射炮率先噴吐出火舌，炮彈如同冰雹般砸向海麵，激起衝天的水柱，將衝在最前麵的小型變異體撕成碎片。裝備了霰彈掃海弩的戰艦則對著靠近艦體的“海虱”群進行密集清掃，鋼雨過後，海麵上漂浮起一層破碎的甲殼和血肉。
然而，變異體軍團展現出了驚人的戰術協同。那些“披甲海牛”頂著炮火，悍不畏死地撞擊著“破浪3型”戰艦的船殼，發出沉悶的巨響，雖然未能撞穿，卻也使得艦體劇烈搖晃，影響了火炮射擊。而後方的“電擊水母”開始蓄能，一道道粗大的藍色電弧跨越數百米的距離，劈打在戰艦的裝甲和上層建築上，迸射出耀眼的火花，雖然沒有造成貫穿傷害，卻使得暴露在外的水兵瞬間麻痹，更嚴重的是，電弧過處，艦上的電燈一陣閃爍，部分區域的電力供應出現了短暫的紊亂！
“電力係統受到乾擾！”陳默在艦橋大喊，“是強電磁脈衝！所有非屏蔽電子設備小心！”
就在這時，那種熟悉的、冰冷粘稠的精神波動再次如同潮水般湧來！這一次，強度遠超潛水鐘遭遇的那次！即使隔著厚重的裝甲，艦橋內的眾人也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和暈眩，仿佛有無數充滿惡意的低語直接鑽進腦海，試圖瓦解他們的意誌。
“啟動‘禦靈’護盾！”淩雲強忍著不適下令。
操作員猛地推上了發生器的主開關。機器發出沉重的嗡鳴，艦橋外部，一層極其微弱、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淡藍色光暈一閃而過。那股精神衝擊的強度似乎真的被削弱了一絲，至少那種令人發狂的幻象減輕了許多，但沉重的壓迫感依舊存在。
“護盾有效，但能量消耗巨大，隻能維持短時間！”操作員看著飛速旋轉的能量計量器，焦急地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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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陷入了膠著。火炮的轟鳴、電弧的炸裂、生物的嘶鳴、鋼鐵的撞擊聲交織在一起。海麵上漂浮著越來越多的變異體殘骸，油膩的汙血染黑了大片海域。但變異體的數量仿佛無窮無儘，而且它們似乎在學習，開始有意識地集中攻擊戰艦的炮位和看起來脆弱的部位。
“這樣下去不行！它們的數量太多了！”李參將看著仿佛殺之不儘的敵人，眉頭緊鎖。
“必須找到指揮它們的東西！”淩雲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戰場，“那個釋放精神波動和協調攻擊的源頭！”
陳默立刻明白了淩雲的意思，他撲到靈能感應器前，全力分析著那混亂波動中的規律。“波動源……不在水麵！在下方！深度……超過三百丈！有一個極強的、相對穩定的信號源！”
“是‘主腦’？還是另一個‘殖裝場’？”周滄問道。
“不確定！但它是關鍵！”陳默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淩雲。皇帝的禁令言猶在耳——“嚴禁主動深入”。但現在，不摧毀那個潛在的指揮節點，艦隊可能陷入更大的危險，甚至無法脫身。
淩雲看著海麵上慘烈的戰鬥，看著將士們在精神衝擊和物理攻擊下苦苦支撐，又看向那深不見底、隱藏著恐怖源頭的海洋。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
“周艦長，計算航向，向信號源上方移動！”
“李將軍，命令護航艦隻向我們靠攏，集中火力清空航道！”
“陳工，記錄所有數據，尤其是護盾和電力係統在實戰中的表現！”
“另外，”他頓了頓，聲音冰冷，“準備好……試驗型‘驚魂號角’大功率聲波發生器）和‘淨化1型’化學噴射器。我們要給深海的‘朋友’，送上一份‘厚禮’！”
“龍威”號發出更加低沉的咆哮，巨大的螺旋槳攪動著血色的海水，如同一位無畏的王者，迎著無數的敵人，毅然決然地駛向了那精神波動的核心源頭。
深淵已發出回響，而人類的鋼鐵與意誌，將以更猛烈的雷霆，予以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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