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遺跡的發現,如同一塊投入本就波瀾起伏湖麵的巨石,瞬間激化了呂宋基地內部“武力派”與“技術派”的矛盾。
李參將的態度極其強硬。在他看來,這處遺跡是上天賜予的絕佳機會,是快速獲取關鍵技術、彌補淩雲犧牲後技術突破可能放緩的捷徑,更是提振軍心士氣的強心劑。“畏首畏尾,何以成事?當年總督大人初至呂宋,不也是於未知中搏殺出一條生路?如今我們兵強馬壯,豈能被一座死物嚇住!”他甚至在軍事會議上放話,若不儘快行動,他將自行調動直屬陸戰隊前往勘探。
陳默和玄璣子則憂心忡忡。他們並非反對勘探,而是堅持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此非尋常古墓,乃星隕遺澤,其內機關、能量場,乃至可能存在的自動防禦,皆非我等所能臆測。總督大人遺誌,在於‘格物’求真,而非莽撞送死!”陳默更是直言,若李參將一意孤行,他將暫停“多相水晶核心”的所有非必要研究,以示抗議。
雙方僵持不下,氣氛劍拔弩張。基地內部,支持不同路線的中下層官員和技術人員也隱隱形成了對立,效率受到明顯影響。
就在這僵持時刻,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麵了——韓雍。
他從天津衛發來了一封措辭嚴謹、以“觀軍容使”身份寫給李、陳二人的公函。信中,他並未直接支持任何一方,而是首先強調了皇帝陛下對南洋事務、尤其是對“新式海防利器”研製的“深切關注”與“殷切期望”。接著,他筆鋒一轉,引經據典,談及“欲速則不達”、“知己知彼”的古訓,最後提出一個折中方案:
“可否先遣精乾小隊,乘輕舟抵近,以遠程手段如改進之窺管、靈能遙感、水下傀儡等)進行初步探查,繪製其外部結構,監測其能量流動,待獲取足夠訊息,評估風險之後,再議是否登陸及如何登陸?如此,既不貽誤戰機,亦可規避無謂之險,上可安聖心,下可定軍魂。”
韓雍的方案,老練而務實,給了雙方一個台階下。
李參將雖然渴望立刻行動,但也清楚強闖未知遺跡的風險,更不願背負“罔顧同袍性命”和“引發內部分裂”的罪名,尤其是在韓雍和皇帝都盯著的情況下。他最終勉強同意了先進行遠程偵察。
陳默和玄璣子也鬆了口氣,他們最擔心的就是李參將的莽撞。遠程偵察符合他們“謹慎求知”的原則。
一支由海軍偵察兵、“雷霆司”技術官以及玄璣子一名擅長隱匿和感應的弟子組成的混合偵察小隊,乘坐一艘經過偽裝、配備了最新觀測設備的輕型快船,悄然駛向了那座位於蒼梧大陸邊緣偏僻海灣的星隕遺跡。
幾天後,偵察小隊帶回了第一批令人震撼的影像和數據。
遺跡並非完全沉沒,其最高處離水麵僅有數米,大部分結構沒於水下,覆蓋著厚厚的珊瑚和海藻,但一些裸露的區域,顯露出一種非金非玉、閃爍著幽藍色澤的材質。其整體造型並非飛船殘骸那樣的流線型,更像是一座……倒置的、多棱錐形的塔樓,塔身布滿了無法理解的幾何紋路,這些紋路在特定角度下,會吸收周圍的光線,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動。
靈能遙感顯示,塔樓內部確實存在穩定而有序的能量源,其波動頻率與“多相水晶核心”藍圖有微弱的共鳴,但與“聖主”的混亂冰冷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種……沉睡的、高度壓縮的秩序。
最令人驚異的是,偵察小隊使用特製的水下傀儡,嘗試清理塔樓底部一處淤泥覆蓋的區域時,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與周圍材質渾然一體的圓形閘門!閘門中心,有一個凹槽,其形狀……竟然與“多相水晶核心”藍圖中所描繪的核心晶體形態,有七八分相似!
“難道……這遺跡,需要‘多相水晶核心’才能開啟?”陳默看著傳回的畫麵,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這似乎印證了他的猜測——淩雲留下的“鑰匙”,其用途遠不止製造武器。
“也有可能是陷阱!”李參將依舊保持警惕,“若此物與‘聖主’同源,故意設下此局,引我們造出核心,為其所用呢?”
玄璣子的弟子則彙報了一個更微妙的發現:“弟子靠近那閘門時,隱約感到一絲……極其古老、極其疲憊的‘意念’,並非主動散發,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殘留。其中並無惡意,反而帶著一種……仿佛等待了無儘歲月的蒼涼。”
線索交織,真相愈發撲朔迷離。
這星隕遺跡,是友是敵?是通往更高知識的寶庫,還是另一個毀滅的陷阱?那閘門後的,是星隕文明遺留的答案,還是另一個沉睡的“聖主”?
遠程偵察非但沒有解開謎團,反而帶來了更多的疑問和更大的誘惑。
現在,壓力來到了陳默這一邊。
“多相水晶核心”的研製,不再僅僅關乎未來的武器和能源,更可能成為打開這扇神秘之門的唯一鑰匙。
是繼續埋頭攻關,冒著被李參將指責“遲緩”的壓力,直到完全掌握核心製造技術?
還是嘗試加快進度,甚至冒險進行不完整的仿製,以滿足“開門”的需求?
陳默站在“雷霆司”實驗室裡,麵前是複雜的藍圖和寥寥無幾的試驗樣品。他知道,他的下一個決定,不僅關係到呂宋的內部團結,更可能決定著他們即將麵對的,是一個嶄新的希望,還是一場無法挽回的災難。
淩雲不在了,再也沒有人能一錘定音。
每一個抉擇,都沉重如山。
而那座沉默於南方海灣的星隕之塔,正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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