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地鏡矗立在回廊儘頭,如同通往地獄的最終門扉。蛛網般的裂痕在鏡麵上蔓延,暗紫色的粘稠液體如同血液般不斷滲出,沿著繁複而鏽蝕的銅色邊框滑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積成一灘不斷擴散的汙穢。鏡麵深處,張萌萌那蜷縮、乾癟的身影劇烈顫抖著,非人的哀嚎直接作用於我們的靈魂,充滿了被撕裂的痛苦與傾覆一切的怨毒。
周圍,整個鏡麵回廊正在加速崩潰。無數的鏡子相繼炸裂,碎片如同暴雨般傾瀉,空間扭曲到了極限,光線被撕扯成混亂的色帶,仿佛這個世界本身都在發出最後的呻吟。
“她的領域核心與這麵鏡子徹底綁定!”陳淵抹去嘴角因剛才爆發而溢出的一絲血跡,眼神凝重地鎖定著那麵落地鏡,“鏡子破碎,她也會徹底消散。但這也是她最強大的時候!小心最後的反撲!”
他話音未落,鏡中的張萌萌猛地抬起了頭!
她那原本屬於孩童的臉龐,此刻乾枯如同老嫗,眼眶中是兩團瘋狂旋轉的暗紫色風暴。她死死地盯住了我,那目光中蘊含的恨意,幾乎要凝結成實質的冰錐。
“都是因為你……林哲!”她的聲音不再是單純的童聲,而是混合了無數扭曲雜音的尖嘯,“是你毀了哥哥!毀了我的新家!毀了‘母親’的計劃!”
“母親”?她指的是鏡獄本身?還是某個更恐怖的存在?
來不及細想,張萌萌雙手猛地插入自己乾癟的胸膛,做出了一個撕扯的動作!儘管沒有實體,但那麵巨大的落地鏡卻隨之劇烈震顫,鏡麵上的裂痕瘋狂擴散!
“我要你們……陪我一起……永遠留在這裡!”
她發出了最終的詛咒!
“轟隆隆——!”
整個鏡麵回廊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巨響!天花板和牆壁的鏡麵大片大片地剝落、坍塌!地麵劇烈起伏,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黑暗縫隙!無數鏡子的碎片被無形的力量卷起,化作一場毀滅性的金屬風暴,朝著我和陳淵席卷而來!
與此同時,那麵落地鏡的鏡麵如同融化的瀝青般開始沸騰、鼓起,一個由無數破碎鏡片、暗紫色能量以及張萌萌那扭曲意識融合而成的、龐大而畸形的怪物,正掙紮著要從鏡中爬出!它所過之處,空間都被侵蝕出黑色的漣漪!
這是她燃燒最後本源,要與我們同歸於儘!
“不能再讓她出來了!”陳淵臉色劇變,他一把將我向後推開,自己則迎著那毀滅風暴和正在爬出的怪物衝了上去!
他手中的黑色短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烏光,那光芒不再內斂,而是如同黑色的太陽般熾烈!他周身的銀白色靈光也燃燒到了極致,與烏光交融,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暫時抵擋住了鏡片風暴的衝擊!
“我斬碎它的核心!你找機會,用你的方式,徹底瓦解張萌萌的殘存意識!那是唯一能讓她安息,也能讓這片領域提前崩潰的關鍵!”陳淵的聲音在風暴中傳來,帶著決絕。
他的方式,是毀滅。
我的方式,是什麼?
看著那從鏡中爬出的、由痛苦和怨恨構成的怪物,看著鏡心深處張萌萌那徹底瘋狂卻依舊殘留著一絲孩童輪廓的意識核心,看著陳淵在風暴中艱難支撐、隨時可能被吞噬的背影……
我知道,陳淵的方法或許能贏,但張萌萌將徹底湮滅,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她曾經也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真的……沒有彆的選擇了嗎?
我猛地想起,在雜物間裡,她最初出現時,那軟糯的聲音:“哥哥讓我在這等他……”
我想起她遞給我的那塊橡皮,那或許是她殘存的、與現實最後的善意連接?
我想起她最後在鏡子碎片裡,那冰冷詭異的微笑下,是否也藏著一絲解脫?
一個近乎不可能的念頭,如同絕境中的微弱星火,在我心中亮起。
瓦解她的意識,未必隻有毀滅一途。
也許……可以淨化?
用最純粹的、屬於“現實”和“自我”的力量,去衝刷、去中和她那被汙染的意識!
我有什麼?我有那塊與我存在緊密相連的橡皮!我有陳淵給的、蘊含著現實規則力量的醒魂灰!我還有……我剛剛領悟的,那份堅守自我、對抗歸整的意誌!
賭一把!
我不再猶豫,猛地將口袋裡那瓶醒魂灰掏出,拔掉塞子!然後,我用儘全力,將左手緊握的、那塊滾燙震動的橡皮,狠狠摁進了裝滿灰色粉末的瓶口!
“以我之名,林哲!”
“以此身為錨,現實為基!”
“塵歸塵,土歸土……”
“不屬於此界的……散去!”
我將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誌,所有對“生”的眷戀和對“正常”的扞衛,都化作一道無形的指令,通過橡皮作為媒介,瘋狂地注入那瓶醒魂灰中!
“嗡——!”
橡皮劇烈震動,醒魂灰仿佛被點燃,散發出一種並不耀眼,卻無比厚重、無比堅實的灰白色光芒!這光芒如同水銀瀉地,又如同母親的懷抱,帶著現實的重量和秩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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