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禁止……爭鬥。”
我的聲音並不響亮,卻仿佛帶著某種無形的重量,在狹窄的巷道中回蕩。每一個字吐出,覆蓋在我身上的純白秩序光芒便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一圈漣漪。
這漣漪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掠過那四名僵立的清算者,掠過他們手中黯淡無光的長劍,掠過巷道兩側冰冷潮濕的牆壁。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但規則,已然被改寫。
為首的清算者身體猛地一顫,他似乎想要強行抬起手臂,再次發起攻擊。然而,他那握劍的手臂隻是微微抬起了一寸,便如同被無數無形的鎖鏈束縛住,再也無法動彈分毫!不僅僅是手臂,他全身的肌肉,乃至體內奔騰的靈能,都在這一刻被一種更高層麵的力量強行凝固!
他麵具下的眼睛瞪得極大,充滿了驚駭與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禁令”被施加在了這片狹小的空間裡。任何帶有“爭鬥”意圖的行為,都被徹底禁止了!
這不是力量的壓製,這是規則的抹殺!
另外三名清算者同樣如此,他們保持著攻擊的姿勢,卻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雕塑,連指尖都無法顫動一下。他們那經過千錘百煉、足以對抗各種異常效果的靈能,在這純粹的秩序規則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艾莉半跪在地上,捂著傷口,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她感受不到那股針對性的規則壓製,但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四名強大的清算者如同被凍結般僵立,也能感受到從我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浩瀚而古老的秩序氣息。
那氣息,讓她感到安心,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與敬畏。
我站在原地,維持著抬手劃出那一擊的姿態。體內那股洶湧的秩序之力正在緩緩平複,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歸於那塊再次變得冰涼的橡皮之中。強烈的虛弱感如同海嘯般襲來,讓我幾乎站立不穩。
強行引動並駕馭這種層麵的規則力量,對我的負擔超乎想象。精神海如同被抽空,傳來針紮般的劇痛,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
但我不能倒下。
我強撐著幾乎要散架的身體,一步步走向那四名無法動彈的清算者。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不甘、憤怒,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茫然。
我停在那名為首的清算者麵前,看著他那雙被凍結在驚駭中的眼睛。
“告訴守夜人,”我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林哲,從未背叛。真正的叛徒,是羅恒,是那些隱藏在陰影裡的‘歸一教派’。如果守夜人依舊選擇將我視為敵人,那麼……”
我頓了頓,感受著口袋裡那塊橡皮冰冷的觸感,緩緩說道:“……我將不再是那個需要他們‘審查’和‘保護’的‘鑰匙’。”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轉身扶起幾乎虛脫的艾莉。
“我們走。”
艾莉靠在我身上,點了點頭,她的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多問。
我們相互攙扶著,踉蹌地穿過那四尊無法動彈的“雕塑”,走出了這條死寂的巷道。
在我們離開後不久,巷道內那無形的規則壓製才緩緩消散。
四名清算者身體一鬆,幾乎同時踉蹌了一步,麵具下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他們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與凝重。
“剛才……那是什麼力量?”一名清算者聲音乾澀地問道。
“規則……是規則層麵的力量!”為首的清算者看著我們離去的方向,聲音低沉而沙啞,“與檔案中記載的‘萬古之契’特性高度吻合……但他怎麼可能掌控到這種程度?!”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通過某種加密通訊向總部彙報情況。
“……目標林哲,已確認初步掌控‘萬古之契’碎片規則之力,危險等級……重新評估,建議調整為‘湮滅’級。其宣稱未背叛,並指認羅恒將軍及‘歸一教派’為真凶。請求進一步指示。”
湮滅級!守夜人對異常威脅的最高評定等級,意味著極度危險,難以控製,建議在必要時不惜一切代價予以毀滅!
巷道內再次陷入沉默,隻有遠處港口隱約傳來的混亂聲響,證明著危機尚未結束。
而我和艾莉,則拖著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身軀,再次融入了愚者之港混亂的陰影之中,尋找著下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
規則的漣漪已經蕩開,命運的軌跡,正在滑向一個更加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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