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徹底沒入那一片昏黃暴虐的風沙之中,消失不見。
隻留下那綠衣少女站在原地,望著那吞噬一切的山穀入口,喃喃重複著那個名字:“囚兒……囚徒的囚……”眼神複雜,充滿了好奇、擔憂,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震撼。
穀口其他妖族也目睹了這一幕,短暫的寂靜後,爆發出更大的議論聲。
“他……他真的進去了?!”
“沒帶殼的龜族……進去了?”
“還說是從那邊過來的?吹牛吧!”
“囚兒?沒聽說過這號妖啊……”
“真是個怪胎……”
而那位綠衣少女,卻久久沒有離開,她的目光始終望著裂穀方向,仿佛在期待那個冷峻的身影,某一天會再次從那片死亡風沙中……走出來。
……
風穀入口,三個月後
三個月的時間,足以磨滅許多希望。
綠衣少女和她的同伴們經曆了無數次嘗試。她脖子上那枚家族賜予的、用來抵禦風沙的綠鬆石法器早已布滿裂痕,最終在一次猛烈的罡風衝擊中徹底破碎。更殘酷的是,隊伍中又有兩位同伴永遠留在了那片狂暴的風沙裡,連屍骨都尋不回。
化形果依舊渺無蹤跡。絕望和恐懼籠罩了剩下的同伴,他們決定放棄了,必須離開這個吞噬生命的絕地。
但綠衣少女卻猶豫了。她心裡總是浮現出那個冷峻少年的身影,那個說自己從山穀那邊過來、名叫“囚兒”的少年。她很想再見他一麵,確認他是否還活著。這種念頭如此強烈,讓她最終咬牙決定:留下。哪怕隻是等一個渺茫的可能。
同伴們勸不動她,歎息著離開了。空蕩蕩的穀口,她的族群隻剩下一個,獨自麵對周遭一個個不懷好意的妖族和永恒呼嘯的狂風。
又過了兩天。就在她幾乎要被孤獨和寒冷吞噬時,風沙深處,一個模糊而堅韌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是囚兒。
他依舊赤裸著上身,似乎比上次出來長高了一些,古銅色的皮膚上,新舊交錯的傷痕明顯更多、更深了,有些甚至深可見骨,隻是似乎被一股強大的生機強行彌合著。但他的眼神卻比三個月前更加銳利,步伐也更加沉穩,仿佛那能撕碎一切的罡風,隻是錘煉他的工具。他顯然抵達了比之前更靠近風穀中心的地帶。
他徑直向外走,目光平視,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
然而,在經過蜷縮在避風處的綠衣少女身邊時,他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你還沒走。”他開口,聲音依舊沒什麼情緒,卻準確地道出了她的存在。
少女猛地抬頭,看到真的是他,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臉頰瞬間染上紅暈,慌慌張張地站起身:“我…我…我這就要走了!你…你是又餓了吧?這些…這些吃的都留給你!”她手忙腳亂地將身邊一個準備好的、裝著乾糧和清水的包裹塞給囚兒,語無倫次,“那…那什麼…我…我走了!再見!”
她像是怕被看穿心事,轉身就要小跑著逃離。
“等等。”囚兒叫住了她。
少女身體一僵,停住腳步,卻不敢回頭。
“你采到那什麼果子了嗎?”囚兒問。
“沒…沒找到化形果……”少女聲音低落,“不找了…太危險了…”
囚兒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後提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建議:“要不,你跟著我進去。”
“不了!不了!”少女嚇了一跳,連忙轉身擺手,臉更紅了,“裡麵太危險了!你…你不要分心照顧我……”她心裡有一絲甜,卻更有自知之明。
“那好,”囚兒似乎也覺得有理,點了點頭,將那個包裹遞還給她,“你等著我。這包裹裡的東西,我回來再吃。”
說完,他竟毫不猶豫地轉身,再次走向那恐怖的風穀入口,將少女和那包食物留在了身後。
少女抱著包裹,愣在原地,看著他再次消失在風沙中的背影,心情複雜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