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兒隨手一拋,敖慶殘破的龍軀如斷線的風箏般重重砸落在地,在乾涸的土地上犁出一道深痕,激起漫天塵土。這位曾經睥睨天下的龍君艱難地抬起頭,金色的龍瞳已黯淡無光,龍須沾滿汙血,卻仍從齒縫間擠出兩個斬釘截鐵的字:
不降。
他猛地扭動傷痕累累的身軀,對著殘存的龍騰界部眾發出最後的嘶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又一條青龍慌慌張張從正在縮小的通道中衝出,一邊疾飛一邊急報:稟龍君,通道陣基突然過熱,空間極不穩定,隨時可能永久關閉,請龍君速......
那個字硬生生卡在喉間,這條負責看守通道的低階龍族僵在半空,龍目瞪得滾圓,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景象——他們戰無不勝的龍君,此刻正奄奄一息地倒在塵土中。
走!你們要抗命嗎!敖慶的聲音帶著垂死的威嚴,卻依然震懾人心。龍群頓時騷動不安,部分年輕的龍族已經開始向通道後退,而一些年長的巨龍卻仍緊握利爪,鱗片炸起,眼中滿是不甘。
敖慶用儘最後力氣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龍吟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就在眾龍轉身欲逃的刹那——
一聲清越的哨音突然響徹戰場,音波如實質般在空氣中蕩開漣漪。正要撤離的龍群動作齊齊一頓,雖然隻有短短一息的停滯,卻已經足夠改變戰局。吹響哨子的小小臉色瞬間發白,額角滲出細密汗珠,更是妖力耗儘,無力地跌坐在青鸞背上。
仿佛是在回應這聲哨響,空中那道連接兩界的通道突然劇烈閃爍兩下,像個頑皮的孩子眨了眨眼睛,隨後在一陣空間扭曲中徹底閉合,隻留下一片空曠的天空。
小漁兒飄然落地,古拙長槍的槍尖精準地抵在敖慶失去逆鱗保護的要害處,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要麼降,要麼死。
敖慶絕望地閉上龍目,龍騰界的眾龍望著消失的通道,在短暫的死寂後,紛紛發出絕望的龍吟,重新握緊爪中的武器,準備做最後的困獸之鬥。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小小手腕上的小蛇突然化作一道白光躍出,在空中迅速化作一個銀發白衣的翩翩少年。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他快步走到小漁兒麵前,深深行禮:
城主,請饒我父親一命。
是少主!
敖毅少主還活著!
這怎麼可能?當年不是傳言他被殘天吞噬了嗎?
龍群中頓時響起陣陣驚呼,原本絕望的氣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
敖慶猛地睜開雙眼,死死盯住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龍唇不住顫抖,許久才從喉間擠出一聲帶著難以置信的哽咽:
毅兒......
銀發少年抬起頭,眼中含著複雜的目光,按著小小的稱呼,聲音卻清晰堅定:漁兒舅舅,看在爺爺和小小的麵上,求您了。
小漁兒聽到少年的話,抬起眼眸,目光越過眾人,最終落在了站在青鸞背上的我身上。那眼神中有片刻的複雜,但更多的是全然的信任與理解。他微微頷首,收回了抵在敖慶脖頸處的長槍,向後退開半步,將這個決定性的時刻讓給了我。
我一步踏出,身形如幻影般掠過虛空,瞬息間便來到了小漁兒身側,立於敖慶那龐大而殘破的龍軀之前。
沒有多餘的言語,我緩緩抽出了那柄塵封許久、劍身仿佛承載著時光流逝的短劍——“斷光陰”。
劍光並不耀眼,反而帶著一種吞噬光線的幽暗。
我手臂一揮,斷光陰無聲無息地劃破空氣,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烏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