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元吉的目光銳利如鷹,緊緊鎖住光影構成的機器人少女,“如果,我們能將我們自身所處區域的時間流速,調整到與天淵大陸同步,是否就能通過那枚紐扣攝像頭,看到清晰的、實時的畫麵?”
小艾的光影微微流轉,迅速進行了一番推演,回答道:“理論上可行。排除其他乾擾因素,時間流速同步是解決信號扭曲、實現實時觀測的關鍵。”
“好!”元吉當機立斷,猛地站起身,看向陳老,“陳老,事不宜遲!我記得你之前彙報過,剛建立了一間用於研究時間理論的初級實驗室?在哪裡?立刻帶我過去!”
陳老不敢怠慢,連忙躬身:“就在隔壁區域,不遠,元吉大人請隨我來。”
一行人迅速穿過連接通道,來到一間布滿各種精密儀器、中央有一個巨大環形軌道、軌道上架設著一個金色球狀艙體的實驗室。這裡的氣氛比之前的辦公室更加凝重,空氣中彌漫著能量流轉的低鳴。
元吉掃視了一眼實驗室,對其他人命令道:“你們都出去吧!這次觀測,我親自來!”他看向小艾,“小艾,實驗室啟動後,立刻將紐扣攝像頭的視頻信號連接到我艙內的顯示屏上。我必須知道,天淵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元吉大人,這太危險了!”吳磊忍不住上前一步,臉上寫滿了擔憂,“強行改變局部時間流速,尤其是如此大幅度的調整,產生的時空扭力和離心效應極其恐怖!您的身體……能承受得住嗎?”
元吉擺了擺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是聯盟的最高機密,不能讓外人參與。而你們兩個,”他掃過陳老和吳磊,“都是搞研究的,身體素質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根本無法抗拒啟動時產生的巨大離心力。放心吧,我心裡有數,隻是進去看看,獲取關鍵情報,用不了幾分鐘。”
說完,他不再理會眾人的勸阻,毅然走向那金色的球狀艙體。艙門無聲滑開,他邁步進入,沉穩地坐在了內部唯一的座椅上。
艙門閉合。
實驗室外,陳老等人隻能透過觀察窗,緊張地注視著裡麵。
小艾冰冷而平穩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實驗室內外響起:“視頻信號連接完畢。時間同步實驗室,啟動。當前時間流速調整:五比一……十比一……”
隨著她的報數,實驗室中央的環形軌道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金色的球體緩緩加速,沿著軌道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化作一道模糊的金色光影!
觀察窗外的陳老等人,即使隔著特製的強化玻璃,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和空間扭曲感。
金色球體內,元吉緊咬著牙關,強忍著高速旋轉帶來的巨大過載和仿佛要將身體撕碎般的離心力,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麵前屏幕上正在逐漸變得清晰的畫麵……
天淵大陸正在發生的真相,即將呈現在他的眼前。
“……一百比一,達到預期時間流速,設備保持穩定。”小艾冰冷的聲音在實驗室和元吉的頭盔中同時響起。
透過觀察窗,陳老等人看到實驗室中央那原本高速旋轉的金色球體,此刻仿佛凝固成了一個實質性的、由純粹流光構成的金色圓環,在緩緩地、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流淌著,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時空波動。
金色球體內部,元吉強忍著因時間流速劇變而產生的生理不適和巨大的精神壓力,他眼前的顯示屏上,原本模糊扭曲的畫麵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抹平,變得無比清晰!頭盔內的耳機也傳來了同步的、毫無延遲的音頻……
首先傳入他耳中的,就是一個麻木、機械,如同誦經般的聲音:
“我叫張倫碩,家住上清界,天能星,丘陵地區,陳國,雲秀郡,下窪村,後腚屯,我爹叫張老栓,是個木匠,我娘叫王翠花,給人紡布……我十六歲那年,因為……因為偷看隔壁柳寡婦洗澡,被村裡人拿著棍子趕了出來……”
這聲音裡沒有任何感情,隻有徹底的崩潰與麻木。
元吉的心猛地一沉!這是張倫碩的聲音!他果然還活著,但顯然,他的意誌已經被徹底摧毀了!
“……直到三百年前,在天能星首府‘匠作城’,我遇到了戰神殿後勤司的一位女采購,叫王媽媽……我憑著自己這張臉和些小手段,把她哄住了,跟她……勾搭在一起,靠著這層關係,才進了戰神殿,最開始就是個倒夜香、搬貨物的下等雜役……”
耳機裡隱約傳來了一陣壓抑不住的嗤笑聲,充滿了嘲弄。而畫麵,因為張倫碩似乎是癱倒在地,視角一直對著墨綠色的、仿佛由某種植物纖維構成的地麵。
“……後來我巴結上了王媽媽的上級,靠著溜須拍馬、栽贓陷害,一步步往上爬……我爹叫張老栓,我娘叫王翠花,我家門口有棵大槐樹,左邊第三條樹根底下我七歲那年埋過一個銅板……”
張倫碩的敘述又開始陷入無意義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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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一個平靜而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這令人煩躁的囈語。
是墨淵辰!元吉精神一振,屏住了呼吸。
“講講戰神殿,還有你們此次潛入龍城的真正任務。”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也就在這時,似乎是張倫碩把頭抬了起來,畫麵開始向上移動,不再局限於地麵。
首先映入元吉眼簾的,是高大、由活體樹木自然生長而成的宏偉殿宇內部結構,充滿了蠻荒與生命的氣息。緊接著,畫麵定格在了大殿的最深處,那高高在上的主位!
隻見主位之上,端坐著一位身著白衣、容貌看似普通卻氣質超然的人族青年!他手中輕搖著一把古樸的折扇,神態悠閒,仿佛眼前的一切儘在掌握。
而在他身旁,分彆或坐或站著幾位氣息如淵似海、形態各異的強大妖族!他們如同最忠誠的護衛,拱衛著中央的青年,眼神銳利,帶著審視與威壓。
是墨淵辰!雖然與資料中的影像略有變化,但元吉瞬間就確認了,這就是聯盟最高機密檔案中那個被列為極度危險的存在!
更讓元吉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的是,當畫麵掃過墨淵辰和他身邊護衛的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站在墨淵辰身後側方、那個有著狐族特征的少女,她那看似隨意掃過張倫碩的目光,似乎微微停頓了一下,那清澈卻又仿佛能洞穿虛空的眼眸,隔著屏幕,遙遙地與他對視了一瞬!
那一眼,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壁壘,穿透了時間流速的差異,直接看到了正在遙遠上清界、身處時間實驗室中的他!
元吉的心臟驟然收縮,幾乎停止了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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