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學人精從小就喜歡學我。”提起討厭的人,陳小妹臉上的笑容也沒那麼多了。
“我爸爸因公去世以後,他的工作是留給我頂替的,可是我不喜歡呆在這個窮地方,我想上大學,分配到更好的地方去工作。”
陳放的父親是以前糧站的站長,在一次帶隊和偷糧賊的搏鬥中負了傷,再加上本身身體就有舊疾,沒扛得過去,便去世了。
陳放當時還在部隊前途一片大好,陳父的工作編製就落到了年幼的陳小妹身上,所以,這姑娘從15歲開始就拿工資了。
“我們糧站有一個推薦去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我不僅念過高中,其他條件也符合,站裡本來是要推薦我的,她都沒念過高中也要去爭。”結果,因為兩人都不算完全符合條件,最終的名額給了另外一個人。
顏紹清聽著陳小妹訴說著煩惱,倒沒覺得她在一個才見一麵的人麵前說彆人壞話有什麼不好,人與人的磁場就這麼奇怪。
“其實你能在糧站裡工作也挺好的。”這個時代,管糧食的部門簡直是端著金飯碗。
陳小妹卻噘嘴:“可我不想一輩子吃鹽蒿菜喝鹹水,我想走出去。”
顏紹清沒再多說,但在她心裡,帶唐海蘭和茅天賜離開的想法卻又更堅定了些。
“咯咯咯——咯——!”
忽然,外麵響起了雞叫,還有翅膀的撲騰聲。
對於一個養過雞的人來說,可以說對這聲音相當敏感了,這是雞在緊張和害怕下才會發出的急促驚叫。
顏紹清起身疾步走到窗口一看,陳大娘正在雞圈裡追著雞,圈門口的地上放著瓷碗和菜刀,老母雞嚇得正滿圈亂飛。
這是要殺雞待客?
那怎麼行!
她趕緊跑出去阻止。
陳大娘這時已經得手,她抓著兩隻雞翅膀一交叉,雞的翅膀受限,立刻就撲騰不起來了。
把雞往地上一放,用手裡不知道哪來的細布條,把爪子一係,老母雞徹底蔫動不了了,隻能乾叫喚。
“養你千日終有用你一時的時候不是?”陳大娘把雞提在手上,一邊往外走一邊拔雞脖頸上的毛。
“大娘!”顏紹清也到了雞圈外頭,“這麼好的下蛋雞乾嘛嚇它,一嚇得好幾天不下蛋,太虧了。”
“咱們這裡窮,彆說家裡沒啥好的,就是供銷社也買不到什麼好東西。小妹都惦記這隻雞好久了,今天可算能跟著你沾光了。”
陳大娘很會說話,一下子就讓顏紹清的罪惡感少了不少,她知道的,缺吃少喝的時候,小孩子最盼著的是家裡來客人。
隻有這樣,才能吃上平常吃不到和不舍得的好東西。
但陳小妹不是小孩子啊。
回頭一看,抱著兩個大瓷碗和調羹的陳小妹正兩眼放光的看著老母雞,見顏紹清看過來,忙不迭的點頭:“今天就吃它!我去挖薑!”
顏紹清不好意思再拒絕:“謝謝大娘。”
陳大娘似乎怕她反悔,大手一抓,把雞翅膀和雞爪都往手心一捏,蹲下身子手起刀落就把雞給宰了,雞血像直線一樣流進地上大瓷碗裡,很快血液流儘,老母雞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小妹,把雞血拿進去涼著。”
“好嘞!”陳小妹興奮地在一旁幫忙,臉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陳大娘動作嫻熟地把雞放進滾燙的熱水裡,一邊燙一邊開始拔毛,動作十分麻利,看得顏紹清眼都直了。
真“無情鐵手”!
不一會兒,一隻處理好的雞就擺在了案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