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殿內,林星那驚鴻一現的混沌道韻,讓宗主趙烈陽與諸位長老儘皆失聲,敬畏莫名。
林星無意停留,直接問道:“宗主,我離去多年,不知我師尊一脈,尤其是……四師姐慕憐雪,如今可還安好?”
他問出這個名字時,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慕憐雪,正是他在人界篇青嵐宗時,那位性情溫婉、與他關係親近,更在他初入宗門時多次給予關照的四師姐。雖然後來他際遇遠超同輩,但這份同門情誼,尤其慕憐雪那如水般的溫柔,始終留在他記憶深處。
聽聞林星問起慕憐雪,趙烈陽與傳功長老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一絲惋惜與沉重。
傳功長老歎了口氣,聲音低沉:“憐雪師侄她……唉,她道基受損,修為儘失,如今在後山‘竹心小築’靜養,已不同外事多年了。”
“道基受損?修為儘失?”林星眉頭驟然鎖緊,一股無形的寒意自他身上彌漫開來,讓殿內溫度都似乎下降了幾分,“怎麼回事?”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力。
趙烈陽感受到這股壓力,心中一凜,連忙解釋道:“林師侄息怒。此事發生在約八年前。當時一夥神秘修士偷襲宗門一處秘銀礦脈,慕師侄恰好奉命前往巡查。為掩護隨行弟子撤離,她獨自斷後,力戰數名強敵,雖最終被趕去的援救長老救回,但丹田氣海被一種極其陰毒的‘碎脈指’所傷,經脈儘碎,靈力潰散……我們傾儘宗門之力,也僅能保住其性命,修為……卻是再也無法恢複了。”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痛惜:“慕師侄本是木係天靈根,資質上佳,若無此劫,凝結金丹亦有希望。可惜……受傷後,她心灰意冷,便搬去了後山那處舊居,不再見客,性子也變得……有些沉寂。”
林星默默聽著,腦海中浮現出慕憐雪那溫婉笑顏,以及當年她耐心指導自己修煉《乙木青元訣》基礎篇時的情景。那樣一個柔善的女子,竟遭此厄運,修為儘失,獨居後山……
他心中一股無名火起,並非針對宗門,而是對那些下此毒手的神秘修士,以及對這無常命運的冷怒。
“我去看看她。”林星不再多言,對趙烈陽等人微微頷首,身形便如水紋般蕩漾開來,下一刻已從議事殿中消失。
……
青嵐宗後山,一處更為幽僻的山穀。穀中翠竹成海,隨風輕搖,發出沙沙聲響。竹海深處,藏著幾間略顯陳舊的青竹小屋,屋前有一小片藥圃,但其中靈藥大多枯萎,顯是疏於打理。這裡便是“竹心小築”,與記憶中慕憐雪喜好打理藥草、生機盎然的舊居景象截然不同。
林星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竹籬小院外。他沒有立刻進去,神識悄然掃過。
隻見其中一間竹屋的窗邊,坐著一名素衣女子。她身形單薄,麵容依稀可見往日的清麗輪廓,但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搖曳的竹影,仿佛一尊失去了靈魂的玉雕。她身上沒有絲毫靈力波動,如同凡人,正是四師姐慕憐雪。她手中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塊早已失去光澤的普通暖玉,那是林星當年剛入內門時,在一次宗門小比後,用獲得的微薄貢獻點換下,送給她的生辰禮。
看到這一幕,林星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緩步走入小院,腳步聲驚動了窗邊人。
慕憐雪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當看清站在院中那道青衫身影的麵容時,她空洞的眸子劇烈一顫,手中那塊暖玉“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隻是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星,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林……林星師弟……?”她聲音嘶啞乾澀,帶著巨大的不確定與震驚,“是……是你嗎?還是……我又出現幻覺了……”這些年,她已不知在夢中見過多少次故人歸來,醒來卻皆是空寂。
“四師姐,是我。”林星快步上前,扶住她因激動而有些搖晃的身軀,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溫和與肯定,“我回來了,是真的。”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真實觸感,聽著那熟悉又似乎更加沉穩的聲音,慕憐雪終於確信這不是夢。積蓄多年的委屈、痛苦、孤寂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林星肩頭,失聲痛哭起來,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顫抖。
林星任由她哭著,輕輕拍著她的背,心中充滿了憐惜與怒火。他能想象,這八年來,一個曾經的天之驕女,驟然失去所有修為,從雲端跌落凡塵,獨自在這幽穀中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良久,慕憐雪的哭聲才漸漸平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擦著眼淚,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讓師弟見笑了……我……我隻是太高興了……”
她下意識地想掙脫林星的攙扶,似乎不願讓他看到自己如今這般狼狽脆弱的模樣。
林星卻握住了她冰涼的手,目光堅定地看著她:“師姐,不必如此。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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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慕憐雪拒絕,他已並指如劍,輕輕點在她腕脈之上。神識如最精密的絲線,探入其體內。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丹田氣海徹底萎縮乾涸,布滿裂痕,所有經脈寸寸斷裂,萎縮黏連在一起,如同被烈火焚燒過的荒原,沒有一絲生機。那“碎脈指”的陰毒力量早已消散,但留下的破壞卻是毀滅性的,徹底斷絕了重修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