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黑潮漩渦,仿佛踏入了另一個宇宙。外界的一切喧囂、光線、乃至最基本的方向感,在這裡都被徹底剝奪。唯有永恒的、絕對的黑暗與死寂,如同厚重的棺槨,將一切包裹。精純到極致的寂滅道韻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地侵蝕著一切非屬此地的存在。
楚風、非煙等人即便有淩雲混沌氣流的庇護,依舊感覺呼吸困難,神魂仿佛被凍結,靈力運轉晦澀到了極點。他們不得不全力催動功法,才能勉強維持住自身生機不滅,如同在狂風暴雨中搖曳的燭火。蘇婉的水靈之力在這裡更是受到了極大的壓製,臉色蒼白如紙。
唯有淩雲,如魚得水。
他周身的混沌氣流仿佛與這片死寂星海同源,不僅將侵蝕之力完全隔絕,更在源源不斷地吞噬、煉化著那精純的寂滅之力。混沌噬天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著,珠體表麵那些幽暗的符文貪婪地吸收著這片天地的“養分”,反饋回精純的混沌本源,滋養著他的道基。
噬靈之瞳在這裡也受到了極大限製,視野不足百丈。但在那灰色的視野中,他能看到無數如同黑色絲線般的寂滅法則在虛空中緩緩流淌、交織,構成這片死亡國度的基本規則。同時,黑色石碑傳來的指引也前所未有的清晰,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燈塔,指向星海深處某個特定的方位。
“跟緊我,此地時空錯亂,一步踏錯,可能永世沉淪。”淩雲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凝重。即便擁有石碑指引,他也能感覺到這片星海內部潛藏的大恐怖。那些流淌的寂滅法則中,偶爾會閃過一絲令他如今修為都感到心悸的波動。
他依照石碑指引,駕馭混沌氣流,小心翼翼地在絕對的黑暗中前行。速度不敢太快,生怕觸碰到某些無形的禁忌。
行進了約莫一日,前方死寂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點微光。那光芒極其黯淡,在這絕對的黑暗中卻顯得格外醒目。
靠近之後才發現,那竟是一具盤膝而坐的骸骨!骸骨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通體呈現出一種暗金色的光澤,竟然能在這寂滅道韻的侵蝕下保持不腐!骸骨胸前,懸浮著一顆龍眼大小、散發著微弱清輝的寶珠,那點微光正是寶珠所發。骸骨周圍,還散落著幾件殘破不堪的法寶碎片。
“這是……上古大能的遺骸?”楚風驚疑道,“能在這種地方保持屍身不腐,生前至少也是化神期的大能!”
非煙眼中也露出震撼之色。化神期,那是足以縱橫一片星域的絕世強者,竟然也隕落在此地?
淩雲目光掃過那具骸骨,噬靈之瞳能清晰地看到,骸骨內部早已被寂滅之力滲透,那點清輝寶珠也已是強弩之末,隻是在勉強維持著最後的體麵。他更關注的是骸骨指骨上套著的一枚樣式古樸的儲物戒指。
他隔空一抓,那枚戒指便落入手中。神識探入,內部空間極大,但大部分物品都已在歲月和寂滅之力的侵蝕下化為了飛灰,隻有幾塊記載著信息的玉簡和一小堆散發著奇異波動的暗紫色晶石留存了下來。
玉簡中的信息大多模糊殘缺,但淩雲還是從中拚湊出了一些線索。這具骸骨的主人自稱“星衍尊者”,來自一個名為“萬星宗”的上古宗門,為追尋“超脫之謎”闖入寂滅星海,最終力竭於此。玉簡中提到了“歸墟核心”、“法則之源”等隻言片語,並警告後來者,星海深處沉睡著難以名狀的恐怖。
而那些暗紫色晶石,則是一種名為“寂滅元晶”的罕見寶物,是高度濃縮的寂滅法則結晶,對於參悟寂滅之道或修煉某些特殊神通有著奇效,但同時也極其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被其中的寂滅意境同化。
淩雲將寂滅元晶收起,這些對他參悟歸墟之力大有裨益。他對著那具骸骨微微拱手,算是承了這份因果,便繼續前行。
越往深處,出現的奇異景象越多。有完全由寂滅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色怪鳥,無聲無息地掠過,散發著元嬰期的波動;有漂浮在虛空中的巨大殘破宮殿,風格古老,內部空空蕩蕩,仿佛在某個瞬間被剝奪了所有存在;甚至有一次,他們遠遠看到一條完全由破碎星辰組成的“河流”,在黑暗中無聲流淌,散發著令人絕望的死寂。
途中,他們也遭遇了其他闖入者。一小隊試圖偷襲他們的、被寂滅之力侵蝕了神智的修士,模樣癲狂,實力卻大增,被淩雲隨手解決。也遠遠感應到了幽冥教那特有的陰冷氣息,似乎在另一個方向探索,雙方並未照麵。
如此在黑暗中前行了不知多久,或許數日,或許數月,在這片失去時間概念的星海中,一切都變得模糊。
終於,在某一刻,淩雲停了下來。
前方,依舊是絕對的黑暗。但黑色石碑傳來的共鳴,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甚至帶著一種近乎顫抖的激動!混沌噬天珠也發出了渴望的嗡鳴。
淩雲能感覺到,石碑指引的終點,就在前方這片看似空無一物的黑暗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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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至最佳。龍煞劍悄然出現在手中,敖燼的龍魂發出低沉而警惕的咆哮。
他運轉混沌道基,將混沌氣流凝聚於指尖,對著前方那片虛無,緩緩劃下。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聲音響起!一道狹長的、散發著混沌光澤的空間裂隙,被淩雲以莫大法力強行撕開!裂隙之後,並非預想中的景象,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仿佛宇宙誕生之初的……混沌景象!
灰蒙蒙的氣流緩慢旋轉,地水火風尚未分明,無數破碎的法則符文如同螢火蟲般在其中沉浮。而在那片混沌景象的中心,一塊高達百丈、通體漆黑、表麵布滿了無數玄奧莫測、仿佛蘊含著大道至理完整符文的巨大石碑,正靜靜矗立!其形態,與淩雲儲物袋中那塊一般無二,隻是更加完整,更加巍峨,散發著鎮壓諸天、界定混沌的無上威嚴!
這,才是黑色石碑真正的本體!或者說,是其最重要的一部分!
與此同時,淩雲儲物袋劇烈震動,那塊融合了三塊碎片的石碑不受控製地飛出,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沒入了前方那百丈石碑之中!
轟!!!!
整個寂滅星海,似乎都隨著這塊碎片的回歸,微微震顫了一下!那百丈石碑光芒大放,表麵無數符文如同被點燃,流淌起來!一股遠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浩瀚、古老、純粹的混沌與歸墟本源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流,從石碑之中轟然爆發,席卷四方!
淩雲首當其衝,被這股洪流般的本源氣息徹底淹沒!他感覺自己的混沌道基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發出了不堪重負卻又歡愉無比的嗡鳴,如同乾涸的大地迎來了滔天洪水!
然而,福兮禍所伏。在這本源氣息爆發的刹那,這片混沌區域的深處,一雙雙冰冷、漠然、仿佛由純粹法則構成的眼睛,緩緩睜開,鎖定了淩雲這個“外來者”!
守護本源的……法則之靈蘇醒了!
更遠處,正在星海中其他方向探索的幽姬、玄誠子,以及一些隱藏的古老存在,都猛地抬頭,震驚地望向淩雲所在的方向!
“如此強烈的本源波動……有人觸動了星海核心?!”玄誠子臉色劇變。
幽姬兜帽下的臉龐也滿是驚容,隨即化為冰冷的殺意:“是他!那個小子!他果然知道核心所在!所有人,立刻朝波動源頭前進!”
風暴,以淩雲為中心,驟然升級!真正的危機,隨著石碑本體的顯現,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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