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兩個隨從也立刻圍了上來，一左一右地將陳凡夾在中間，眼神不善。
古玩街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攤販們驚恐地看著這一幕，有人想上前勸解，卻又畏懼於安東尼一行人的氣勢。
陳凡被兩個壯漢挾持著，卻毫無懼色。
他看著麵目猙獰的安東尼，心中反而湧起一股悲哀。
為了一幅贗品，為了自己的貪婪和虛榮，就要如此歇斯底裡，這，就是他口中的“國際收藏家”？
“放開他。”
一個蒼老卻異常沉穩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
眾人聞聲回頭，隻見“聚寶齋”的趙大爺拄著拐杖，在幾個相熟攤販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過來。
他臉色凝重，目光卻如炬，直直地射向安東尼。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縫。
拄著桃木拐杖的趙大爺一步步走了過來，拐杖頂端嵌著的羊脂玉，在夕陽下泛著溫潤的光。
他的背有點駝，白發梳得整整齊齊，臉上爬滿皺紋，可那雙眼睛……
渾濁卻銳利，像古玩街櫃台裡擺了幾十年的老玉，藏著看透世事的通透。
“趙……趙老！”安東尼的手頓住了，他認出了那根拐杖……
古玩街“聚寶閣”的鎮店之寶，傳聞是明朝文人送的，連市長來都要恭恭敬敬摸一摸；
更關鍵的是，趙大爺的兒子趙剛，是市局文物科的科長，管著全市的文物案件。
“安東尼先生，”趙大爺停在陳凡身邊，拐杖輕輕點了點地麵：
“陳凡是我的徒弟，你動不得。”
“你徒弟？”安東尼眯起眼：
“你就是教他鑒寶的？”
“算是吧。”趙大爺笑了笑，從懷裡掏出個折疊的舊照片：
“三年前，香港‘金寶齋’的老板陳啟年，拿著幅倪瓚的山水來找我；
他說這畫是從蘇富比拍來的，要送兒子當結婚禮物；
我當時就告訴他，這是贗品。”
“贗品？”安東尼嗤笑：
“陳啟年是香港收藏界的老人，能看走眼？”
“他不是看走眼，是裝糊塗。”趙大爺翻開照片，裡麵是幅和安東尼手裡一模一樣的畫：
“我告訴他，這絹帛是用化學藥劑做舊的，顏料是現代礦物粉調的；
連倪瓚的‘折帶皴’都畫歪了。陳啟年不信，說要去告我誹謗。”
人群裡發出一陣低呼。
陳凡望著照片裡的畫，和安東尼手裡的那幅幾乎一模一樣，原來這是個批量生產的高仿品！
“後來呢？”安東尼的聲音有些發顫。
“後來？”趙大爺收起照片，目光像錐子一樣紮在安東尼臉上：
“我兒子趙剛，當時在省文物局實習。我把畫寄給他，他查了三個月，查出這畫是廣東一個造假團夥的作品，已經賣了十幾幅給香港的古董商。”
安東尼的臉瞬間白了。
他想起三年前陳啟年的憤怒，原來不是陳啟年輸了，是他自己被騙了！
“你……你怎麼證明這畫是同一個？”安東尼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問我兒子。”趙大爺指了指不遠處的派出所：
“趙剛就在裡麵值班。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問他，這幅畫的編號，他那裡有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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