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數字,如同九天驚雷,接連炸響在倉庫內每一個人的耳邊!
畝產八石!
十石!
八十石!
莊裡最好的上田,伺候得最精心,年景最好的時候,一季麥子或粟米,能收一石五鬥,已經是值得燒香祭祖的大豐收了!尋常年景,一石二三鬥便是常態。薄田更是隻有七八鬥,甚至更少。
這八石、十石、八十石……簡直是神話!是傳說中上古神農氏才能做到的奇跡!
“不……不可能!”一位頭發花白,老莊頭王老爹,第一個失聲喊道,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姑爺!您……您莫不是被那些天殺的番商給騙了?!老朽種了一輩子地,伺候了一輩子莊稼,咱這黃土坡上,一畝地能打一石糧,已是托天之幸!八石?十石?八十石?!這……這怕是神仙的種子才有這等收成!老朽活了六十多年,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啊!”
他種田一輩子,經驗豐富,陳陽所說的數字,徹底擊碎了他的認知。一畝地八十石?這怎麼可能?
另一位莊頭也連連跺腳,痛心疾首:“是啊,姑爺!您定是受人蒙蔽了!便是江南那等魚米之鄉,最肥沃的水田,最好的稻種,老把式精心伺候,一季能收三石米已是頂破了天!那已是了不得的豐年!您這開口就是八石、十石,還有那八十石……這……這絕非人間應有之數啊!”
眾人一個個麵麵相覷,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強烈的懷疑。
若非說這話的是屢創奇跡的陳陽,他們早就嗤之以鼻,將其視為瘋話了。
李大牛和趙二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駭然。
李大牛忍不住低聲道:“大人,是否……那些番商信口開河,誆騙於您?”
他雖對陳陽忠心耿耿,但農事關乎根本,這產量實在太離譜,他無法相信。
趙二虎也重重點頭,喉嚨有些發乾:“八十石……俺算不過來,但那得是……多少袋糧食啊……”
唐伯雍撚著胡須的手早已停下,眉頭緊鎖成一個川字。他博覽群書,深知農事之艱。畝產八石?他所讀的任何一本農書、任何一篇地方誌,都從未有過此等記載!
這已經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範疇。
他開始嚴重懷疑,賢婿是否因連番順利,有些……急於求成,以致被奸猾的海外商人用虛妄之言所欺?
文書彥心中飛速計算:“若真如此,一畝紅薯便可養活數十人……則糧草無窮,霸業根基立矣!然,此事實在過於駭人聽聞,恐是畫餅充饑,望梅止渴……”
唯有唐婉,雖然同樣震驚得捂住了小嘴,纖手微微顫抖,但她對陳陽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
見眾人皆持懷疑態度,她輕輕拉住陳陽的衣袖,柔聲道:“夫君既然說是奇種,想必……自有其不凡之處。諸位不妨聽夫君說完,再行定奪。”
陳陽將所有人的反應儘收眼底,並不意外。
時代的局限,認知的鴻溝,非親眼所見,實難跨越。
他沒有急於辯解,也沒有惱怒,隻是平靜地走到那袋“蘇薯8號”紅薯種前,彎腰抓了一把那帶著泥土氣息的塊莖。
他走到那位王老爹麵前,伸手將他扶起。
“王老爹,諸位,”陳陽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篤定人心的力量,“我知爾等心中疑慮。空口無憑,自是難以取信。”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王老爹身上:“王老爹,莊內如今可有閒置的熟地?無需肥力多好,沙壤土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