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分列城門兩側,然後深吸一口氣,用狼狽族特有的腔調,“烏拉——烏拉——”地呼喊起來。這呼喊聲與其說是熱情洋溢,不如說更像是一種帶著恐懼的、集體性的宣泄和附和。宋欣瞳聽不懂他們具體在喊什麼,但從那腔調中,大致能猜到是些“歡迎上仙”、“天狼將萬歲”之類的口號。
緊接著,一個身材同樣粗壯,但明顯更顯臃腫,留著一臉亂糟糟絡腮胡子,盔甲上鑲嵌著一些不值錢的寶石以彰顯身份的狼狽族將領,一路小跑著從城門內奔了出來。他正是石龜城的鎮守總兵,鼇拜千年。
鼇拜千年跑到阿布雷澤麵前,先是咕咚一聲單膝跪地,以頭觸地,聲音帶著哭腔和諂媚:“末將鼇拜千年,參見天狼將大人!不知大人安然無恙,實乃我狼狽族之福,石龜城之幸啊!剛才聽聞……聽聞皇上他……嗚嗚嗚……”他一邊說,一邊用袖子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演得聲情並茂。
阿布雷澤不耐煩地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少他娘的在這裡哭哭啼啼!皇上駕崩,我們悲痛萬分,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迎接上仙!耽誤了上仙的大事,小心你的狗頭!”
“是是是!末將不敢!末將不敢!”鼇拜千年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拍掉身上的塵土,順著阿布雷澤示意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那匹黑馬上的宋欣瞳。當他的目光觸及宋欣瞳時,整個人都呆住了。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並非僅僅因為宋欣瞳的美貌在審美粗糙的狼狽族看來,宋欣瞳的樣貌過於“纖細”,缺乏他們崇尚的“勇武”之氣),而是宋欣瞳身上那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氣質,那種冷靜、疏離,仿佛俯瞰眾生的眼神,以及她身後那些散發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神器”,都讓鼇拜千年從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敬畏和恐懼。
“這……這位就是……上仙大人?”鼇拜千年的聲音都開始打顫。
“廢話!”阿布雷澤喝道,“還不快上前拜見!”
“哦哦哦!”鼇拜千年如夢初醒,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盔甲,然後以一種極其誇張的姿態,一路小跑到宋欣瞳的馬前。他看了一眼那神駿的黑馬,又看了看宋欣瞳那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一咬牙,做出了一個讓所有城上城下狼狽族士兵都瞠目結舌的舉動——他竟然四肢著地,趴在了地上,將自己那肥胖的脊背,當成了“馬凳”!
“卑微的鼇拜千年,恭迎上仙大人駕臨石龜城!區區賤軀,願為上仙大人馬凳,恭請上仙大人下馬入城!”他趴在地上,聲音因為緊張和激動而顯得有些尖銳。
這一幕,讓宋欣瞳身邊那些尖刀隊將士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露出一絲鄙夷和哭笑不得的神色。這種狼狽族糟粕式的諂媚,實在是……太“接地氣”了。宋欣瞳本人也是一陣無語。她雖然想利用“上仙”的身份來達成目的,但這種直接趴在地上當馬凳的“禮遇”,還是超出了她的心理預期。她可沒興趣踩著一個油膩膩的異族胖子的背下馬。
隻見宋欣瞳輕輕一提韁繩,胯下的黑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她深吸一口氣,體內微弱但精純的能量微微運轉,施展開逍遙遊龍步,身形如同一片羽毛般,輕盈地從馬背上飄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接越過了城門,穩穩地落在了石龜城的城頭之上。這一手“禦空飛行”,在凡人眼中,無疑是真正的仙家手段!
“嘶——”無論是城上原本就駐守的,還是剛剛跑出來列隊的狼狽族軍士,全都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們剛才雖然聽阿布雷澤喊“上仙”,心中多少有些將信將疑,但此刻親眼目睹宋欣瞳“飛天”入城,所有的疑慮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無儘的敬畏和恐懼。
“上仙!真的是上仙啊!”
“上仙顯靈了!我狼狽族有救了!”
“拜見上仙!上仙萬歲萬歲萬萬歲!”
城頭上的守軍率先反應過來,紛紛扔掉手中的兵器,噗通噗通跪倒一片,朝著宋欣瞳磕頭如搗蒜,比剛才迎接阿布雷澤時要虔誠百倍千倍。
宋欣瞳站在城頭,俯瞰著下方跪倒一片的狼狽族士兵,以及城門內外那一張張充滿敬畏的臉。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威嚴。她心中並無多少得意,反而隱隱有些沉重。這種建立在力量和謊言之上的敬畏,終究是不穩固的。
她抬起手,清冽而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如同玉石相擊,清晰地傳遍了城頭城下:“全軍進城!”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嚴,讓所有聽到命令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遵從。城下,阿布雷澤和鼇拜千年如蒙大赦,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阿布雷澤一腳踹在鼇拜千年的屁股上:“還愣著乾什麼?沒聽到上仙的命令嗎?趕緊讓你的人起來,引導大軍進城!把最好的營房騰出來給上仙和她的親衛!還有,準備最好的食物和酒水!要是有半點差池,小心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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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末將這就去辦!這就去辦!”鼇拜千年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開始扯著嗓子指揮那些還趴在地上五體投地、瑟瑟發抖的狼狽族軍士:“都他娘的給我起來!快點!動作快點!迎接上仙大軍入城!都精神點!烏拉!烏拉!”
那些狼狽族軍士們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在阿布雷澤、鼇拜千年以及其他各級軍官的嗬斥和催促下,慌慌張張地整理隊形,引導著城外的降兵和那些“仙家神器”越野車、武器殘骸)緩緩進入石龜城。
整個過程混亂而滑稽,充滿了各種啼笑皆非的場麵。有的士兵因為過於緊張,走路同手同腳;有的試圖去觸摸那些越野車,結果被阿布雷澤一頓鞭子抽得抱頭鼠竄;還有的則是一邊走一邊偷偷抬頭窺視城頭那個如同神隻般的身影,眼神中充滿了混雜著恐懼的好奇。
宋欣瞳站在城頭,冷眼看著這一切。她知道,進入石龜城,隻是一個開始。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麵。魔蠍族的威脅,內部的整合,以及……如何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並找到回去的路。
就在這時,一個毫無征兆的聲音,如同直接在她腦海深處響起,清晰無比,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卻帶著一種至高無上的威嚴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宋欣瞳。”
宋欣瞳渾身一僵!這個聲音!是誰?!她猛地轉頭四顧,城頭上除了跪倒的士兵,便是一些正在指揮調度的狼狽族軍官,他們對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毫無反應,顯然,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
“誰?”宋欣瞳心中巨震,強作鎮定,用意念在心中回應,同時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是敵是友?是某種魔法還是科技?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內容卻讓她心頭一沉:“責令你,三個月內,斬殺破壞規則的‘阿爾法’。”
“阿爾法?”宋欣瞳眉頭緊鎖,這個名字她從未聽過。
“也就是那個奪舍了魔蠍族族長的混蛋。”聲音補充道,語氣中似乎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奪舍?魔蠍族族長?宋欣瞳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原來如此!難怪魔蠍族會突然擁有如此多超越時代的武器裝備和戰術思想,原來是有“外來者”!而且聽這語氣,這個“阿爾法”似乎和自己一樣,甚至可能來自同一個地方?他也是穿越者?而且還是個奪舍者?破壞規則?一連串的疑問湧上心頭。
不等她細想,那個聲音繼續下達命令:“同時,銷毀掉你帶來的,以及你試圖收集和仿製的,阿爾法所有跨時代的武器裝備資料。”
“什麼?!”宋欣瞳這下是真的震驚了!銷毀?那些坦克殘骸、直升機零件,還有她好不容易才在頭腦中繪製出的一些基礎設計草圖,是她對抗魔蠍族或者說對抗那個“阿爾法”)唯一的資本!沒有了這些,她拿什麼去和擁有現代武器的魔蠍族抗衡?用這些狼狽族手中的彎刀長矛嗎?
“讓你們來此接受紅塵曆練,體驗凡俗疾苦,感悟天地法則,不是讓你們玩戰爭沙盤遊戲的。”那個聲音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明顯的不悅和警告,“隨意乾涉低等文明的發展進程,濫用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力量,是為大忌。”
宋欣瞳愕然,曆練?戰爭沙盤遊戲?她都不知道紅塵曆練的規則!還有,這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口氣竟然如此之大!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和憤怒,用意念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絲試探和敬畏問道:“您……您是哪位?”她隱隱感覺到,這個聲音的主人,擁有著她難以想象的力量。
那個聲音似乎對她的問題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回答了:“宋欣瞳,吾乃安泰宇宙掌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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