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毫不猶豫地說道：“這個好辦！為國捐軀，是他們的榮耀！朕給他們家人優厚的撫恤便是！”
宋欣瞳微微搖頭：“陛下，撫恤金可以安撫生者，卻換不回逝者的生命，也彌補不了失去親人的痛苦。臣要的，是心甘情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士，而非被迫送死的炮灰。隻有真正認同、願意為之奮鬥的人，才能爆發出最強的力量，也才能……真正做到對陛下，對大明的忠誠。”她特意加重了“忠誠”二字，目光坦然地看著朱重。
朱重沉默了片刻，他明白了宋欣瞳的意思。強征來的士兵，或許能聽話，卻未必能在絕境中死戰。隻有信仰驅動的戰士，才是最可怕的。
“好！依國師所言！”朱重最終點頭，“讓他們自己選！”
“第三，”宋欣瞳繼續說道，“打造大明軍過程需要絕對保密。這支隊伍，在真正成型之前，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包括朝中的文武百官，甚至……陛下的某些近侍。泄密的風險，比戰場上的敵人更可怕。臣需要一個絕對封閉、安全的訓練基地，以及獨立的後勤保障。”
“這個沒問題！”朱重大手一揮，“京畿之外，朕有的是皇家苑囿和廢棄的軍營，任你挑選！後勤方麵，朕會派遣最可靠的大明衛直接對接，除了你我二人，無人知曉其詳。”
“第四，”宋欣瞳的語氣變得異常鄭重，“關於未來與那三大王朝的對戰，臣不敢妄言必勝。戰爭之事，變數太多，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臣可以保證，隻要計劃得當，糧草充足，將士用命，微臣可以做到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之外。但具體到每一場戰役的勝負，還要看臨場指揮和將士們的浴血搏殺。”
她頓了頓，看著朱重略顯失望的眼神，補充道：“陛下，那三國之主，並非庸才，其麾下亦有能征善戰之將。想要一戰而定，畢其功於一役，難度極大，甚至可能陷入泥潭，空耗國力。飯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場一場打。臣不敢說‘戰勝他們，微臣做不到’——若給臣足夠的時間和資源，臣有信心逐步削弱他們，最終蕩平寰宇。但就目前而言，我大明需要的是穩固自身，發展國力，而不是急於求成，與三國同時為敵。”
朱重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顯然對“不能立即戰勝”的說法有些不悅。
宋欣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繼續說道：“陛下，‘深挖洞，廣積糧，緩稱王’的道理，您比臣更懂。如今三國環伺，虎視眈眈，我們若貿然出擊，很可能會引發他們的聯手反撲。到那時，我大明將腹背受敵，陷入極其被動的境地。”
她語氣誠懇，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與智慧：“臣的建議是，以防禦為主，積極備戰。打造一支精銳之師，先立於不敗之地。同時，整頓內政，發展生產，富國強兵。對於那三大王朝，我們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合縱連橫，遠交近攻，分化瓦解，逐個擊破。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陛下有足夠的耐心和戰略定力。”
“因此，”宋欣瞳總結道，“戰勝他們，一蹴而就，臣不敢誇此海口。但是，憑借臣的謀劃，再加上即將打造的這支精銳衛隊作為尖刀，輔以我大明現有的百萬雄師，力保大明疆土不失，讓他們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甚至抓住機會，相機收複一些失地，削弱他們的實力，臣還是有這個把握的！”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不卑不亢，既展現了她的能力和自信，又沒有盲目誇大，給了朱重一個清晰、務實且具有可行性的預期。比起之前那些空泛的“一統天下”的豪言壯語，宋欣瞳的“力保疆土不失，相機削弱”顯然更符合當前大明的實際情況，也更能讓朱重安心。
朱重沉默了許久，禦書房內隻剩下宮燈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劈啪”聲。他看著宋欣瞳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睛，心中反複權衡著。他知道，宋欣瞳說的是實話，是老成持重之言。那三個國家，確實邪門得很，硬碰硬絕非明智之舉。
“好！”最終，朱重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國師所言極是！是朕有些急於求成了。‘深挖洞，廣積糧，緩稱王’……朕當年打天下的宗旨，怎麼倒忘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隨即神色一凜，“如此，這抵禦外侮、整軍備戰的重任，就全依仗國師了！”
他隨即揚聲喝道：“來人！”
門外候命的內侍總管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躬身行禮：“奴才在。”
“傳朕旨意，宣執筆官即刻進禦書房！”朱重沉聲道。
“喏！”
不多時，一位須發皆白、身著從六品翰林院修撰服飾的老臣，手捧文房四寶，顫巍巍地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的書案前跪下，準備記錄聖旨。
朱重走到書案後，提起那支象征著帝王權威的狼毫禦筆，蘸飽了濃墨，目光掃過宋欣瞳，朗聲道：“朕，神武皇帝，詔曰：茲命護國興明國師宋欣瞳，為大明‘神機營’他臨時想了個名字，覺得頗為響亮）總領，於全國範圍內遴選精兵，組建新軍。但凡我大明王朝子民，無論官宦子弟、軍戶之後，抑或是庶民百姓、山野村夫，隻要符合國師所提挑選精兵之要求——年十八以下，有武術根基或體質超群者——皆有義務應選，為國效力。各級官府，須全力配合，不得推諉阻撓。若有違者，無論身份高低，立斬不赦！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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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筆走龍蛇，一行雄渾有力的聖旨很快便寫就。吹乾墨跡，鈐上代表皇權的“製誥之寶”玉璽，朱重將聖旨鄭重地交到宋欣瞳手中。
宋欣瞳雙手接過，躬身道：“臣，遵旨。”
朱重似乎還覺得不夠，他目光掃過禦書房的一個角落，那裡供奉著一個古樸的木盒。他走過去，親自打開木盒，取出一枚通體金黃、雕刻著繁複龍紋的大印。這枚金印約莫有嬰兒頭顱大小，入手沉重，散發著一股威嚴厚重的氣息。
“國師，”朱重將這枚金印也遞到宋欣瞳麵前，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信任或者說，是將所有壓力都轉嫁出去的決絕），“此乃‘軍機金印’，自朕開國以來，便象征著我大明王朝的最高兵權。持此印者，可調遣天下兵馬，節製所有將領，如朕親臨！今日，朕便將此印授予你！望你不負朕望，為大明打造一支真正的鋼鐵之師，揚我國威，震懾四夷！”
宋欣瞳看著那枚沉甸甸的軍機金印，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知道這枚金印意味著什麼——那是足以顛覆王朝的力量！朱重竟然真的敢將如此重權交到她一個女子手中？是真的信任，還是……更大的試探？
她抬起頭，再次迎上朱重的目光。那目光深邃如海，讓人看不透底。她明白，此刻，她沒有退路。
深吸一口氣，宋欣瞳雙手接過那枚象征著無上兵權的軍機金印，入手冰冷而沉重。她單膝跪地，將金印高舉過頭頂，聲音清朗而堅定：“臣宋欣瞳，謝主隆恩！臣定當竭儘所能，不負陛下所托！此印在手，臣當以大明江山社稷為重，若有半點私心，貪贓枉法，結黨營私，願受天打雷劈，五馬分屍之刑！”
她沒有說什麼“肝腦塗地，萬死不辭”，而是立下了如此毒誓，這讓朱重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他扶起宋欣瞳，笑道：“國師言重了！朕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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