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個紫宸殿再次陷入了寂靜。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魏玄齡屏住了呼吸，緊緊地盯著宋欣瞳。小祿子等內侍也都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滿了好奇和難以置信。皇上竟然真的向一個三歲娃娃請教國事，而且是如此棘手的財政難題！這要是傳出去，恐怕又是一樁震動朝野的奇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大殿中央的小小身影上。
宋欣瞳微微歪著小腦袋，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似乎在認真思考。她的小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淡然的表情，仿佛皇上問的不是關乎國計民生的重大難題，而隻是“今天晚飯吃什麼”這樣簡單的問題。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在眾人看來，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宋欣瞳終於抬起了頭，清澈的眸子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回稟陛下，要解決國庫空虛，辦法並非沒有。民女這裡，有兩個不成熟的小建議，或許可以暫時緩解燃眉之急。”
趙衡和魏玄齡都是精神一振，雙目放光！
“哦？快說！快說！”趙衡急切地催促道，身體微微前傾，眼中充滿了期待。
宋欣瞳清了清嗓子，小大人似的說道：“第一個建議，發行國債。”
“國債？”趙衡和魏玄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困惑。這個詞，他們聞所未聞。
“何為國債？”趙衡連忙問道。
宋欣瞳解釋道：“回陛下。國債，顧名思義，就是國家向百姓借錢。具體來說，就是由朝廷印製發行一種特殊的‘紙幣’，這種紙幣上麵蓋有皇家內務府和戶部的雙重印鑒，以示權威和信譽。紙幣可以有不同的麵額，比如一元、十元、百元、千元，甚至萬元。”
“朝廷向百姓‘借錢’？”趙衡皺起了眉頭，“這與加稅有何區彆？百姓會願意嗎？”
“陛下，這與加稅有本質的區彆。”宋欣瞳搖頭道，“加稅是強製性的，是無償的。而國債，是自願認購的，是有償的。百姓購買了國債，就相當於把錢借給了朝廷。朝廷承諾，在一定期限後，比如……五年。五年後，百姓可以拿著這些國債紙幣，在指定的時間段內，去各州府衙門或者直接去戶部，交回紙幣，朝廷不僅會歸還紙幣上麵標注的本金麵額，還會額外支付一筆約定好的‘利息’。”
她頓了頓，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道：“打個比方，就像百姓把錢借給民營公司，民營公司會給利息一樣。朝廷向百姓借錢，也是要給利息的。這樣一來，百姓有錢，願意支援國家，就可以買國債，既能幫助國家解決困難，自己也能獲得一定的收益。不願意買，朝廷也不能強迫。這比加稅，更容易讓百姓接受，也更能體現朝廷與民同利、共渡難關的誠意。”
趙衡和魏玄齡聽得是目瞪口呆！
這個“國債”的想法，簡直是聞所未聞，卻又似乎蘊含著無窮的智慧！它巧妙地避開了加稅的弊端，將強製性變為自願性，將無償占有變為有償借貸，既解決了朝廷的燃眉之急，又顧及了百姓的感受和利益，還能增強國家與百姓之間的聯係和信任！這簡直是……神來之筆！
趙衡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緊緊盯著宋欣瞳，追問道：“這個……這個國債，聽起來似乎可行！那……發行多少合適？有什麼弊端嗎？”
宋欣瞳道：“回陛下。發行的數額，民女以為，不宜過多，最好不要超過朝廷半年的賦稅總和。這樣既能解燃眉之急，也不至於給朝廷未來的財政造成太大的還款壓力。至於弊端嘛……”
她小小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斟酌詞語：“弊端就是，如果發行過量，或者朝廷將來信譽受損，無法按時足額兌付本息，就容易造成‘通貨膨脹’。”
“通貨膨脹？”又是一個新詞。趙衡和魏玄齡再次麵麵相覷。
“是的，通貨膨脹。”宋欣瞳點點頭，努力用這個時代的人能理解的語言解釋道：“就是說，如果市麵上這種紙幣發行太多了，而朝廷又沒有足夠的真金白銀或者物資來保證它的價值，那麼這種紙幣就會變得不值錢。以前一貫錢能買一石米，通貨膨脹之後，可能需要兩貫、三貫甚至更多的紙幣才能買到一石米。錢變得‘毛’了，不值錢了，這對百姓的生活，對國家的經濟，都會造成很大的危害。所以，發行國債，必須慎之又慎，嚴格控製發行量，並且一定要堅守信譽，到期必須足額兌付。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國債的長期有效。”
她這番話，條理清晰，邏輯嚴密，深入淺出，將“國債”的定義、好處、風險和注意事項都講得清清楚楚。哪裡像是一個三歲孩子能說出來的話？簡直比那些皓首窮經的戶部老臣講得還要透徹、還要專業！
趙衡和魏玄齡聽得是心潮澎湃，激動不已！他們仿佛看到了一條解決國庫空虛的康莊大道！這個“國債”的構想，簡直是聞所未聞卻又合情合理，充滿了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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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個國債！好一個通貨膨脹！說得好！說得太好了！”趙衡激動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在殿內踱來踱去，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紅光，“欣瞳啊欣瞳，你真是朕的福星！朕真是撿到寶了！魏愛卿，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嗎？這孩子，這孩子簡直是……是天降奇才啊！”
魏玄齡也是激動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他撫著長須，連連點頭，眼中精光四射：“陛下英明！宋小姐……不，宋姑娘真乃我大舜麒麟兒！此策高瞻遠矚，切中要害，實乃解決當前困局的最佳良方！老臣佩服！五體投地！”他看向宋欣瞳的目光，充滿了讚歎與欣賞，甚至帶著一絲敬畏。這等見識，彆說三歲孩童，就是他自己，苦思冥想一輩子，也未必能想得出來！
宋欣瞳被他們倆這激動的樣子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小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她微微低下頭，小聲道：“陛下，魏閣主，民女隻是……隻是看書看來的，胡亂說說而已，當不得二位如此誇獎。”她總得找個借口吧，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來的，懂現代經濟學吧？“看書看來的”這個理由雖然也很扯，但總比“我是宇宙掌控者大人”要靠譜得多。
“看書看來的？”趙衡哈哈大笑，“好！好！朕不管你是看書看來的還是自己想出來的！隻要能解決問題，就是好辦法！快，欣瞳，你剛才說有兩個建議，第一個是發行國債，那第二個呢？”他現在對宋欣瞳的信心已經爆棚，迫不及待想聽聽她的第二個建議了。
宋欣瞳抬起頭，恢複了平靜，繼續說道：“第二個建議，就是……剿匪。”
“剿匪？”趙衡和魏玄齡都是一愣，臉上的激動之色稍減，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剿匪？這算什麼新鮮建議？曆朝曆代，哪個皇帝沒剿過匪？這能解決國庫空虛的問題嗎？
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宋欣瞳解釋道：“陛下，魏閣主，民女所說的剿匪，並非簡單的清剿山匪，而是一舉多得的策略。”
“哦？此話怎講？你細細說來。”趙衡重新坐下，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宋欣瞳伸出她那胖乎乎的小手指，一條一條地數道：“第一，可以練兵。如今朝廷除了邊軍，其他各州府軍隊，但大多缺乏實戰經驗。山匪雖然裝備低劣，但其中不乏亡命之徒，正好可以用來磨練新兵的意誌，檢驗部隊的戰鬥力，提升實戰水平。為將來可能發生的大規模戰爭，提前做好準備。”
“第二，可以穩定治安。山匪橫行，劫掠商旅，欺壓百姓，嚴重影響地方安寧和商業發展。剿匪成功，可以清除地方禍害，讓百姓安居樂業，恢複生產，這本身就是在‘開源’。”
“第三，可以收編補充兵員。剿匪過程中，可以對那些並非罪大惡極、隻是被裹挾或走投無路的匪眾進行甄彆，對於其中身強力壯、願意改過自新者，可以收編入伍，補充前線兵源。這樣既能減少對立麵，又能充實軍隊，豈不兩全其美？”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可以……繳獲。”宋欣瞳說到這裡，小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山匪盤踞多年，往往積累了不少贓款贓物、糧草軍械。將其剿滅，這些東西自然就成了朝廷的戰利品，可以直接充實國庫。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啊！而且，這比加稅得民心，比掠奪有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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