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欣瞳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帶著山野的清新,卻未能衝淡她心頭的陰霾。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在場眾人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二牛,任營長,”她開口,目光緩緩掃過兩人,“眼下的局勢,想必你們比我更清楚。我們都是天啟兒女,血管裡流的是一樣的血。如今,八岐王朝的鐵蹄踏碎了我們的家園,他們的‘三個月滅亡天啟’計劃,正像一把懸頂之劍,日夜威脅著我們僅存的希望。”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無比沉重:“一旦讓他們那四十八個精銳師團,徹底絞殺了我們天啟最後的正規軍團,那麼,僅憑我們這些散兵遊勇,這些綠林好漢,依靠遊擊戰術來驅逐強敵……我不敢說沒有希望,但那將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血戰,沒有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難以成功。”
“十年……”鄭二牛粗聲重複了一句,黝黑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八岐那幫畜生的德行,咱們又不是沒見過!動不動就屠城!國都喀麥隆城,八百萬冤魂的血,恐怕到現在都還沒涼透!他們的眼睛,一定還在天上看著我們,看著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到底在做什麼!前麵還有六個大城鎮,同樣的慘劇……十年啊!首領,您說說,這十年裡,我們天啟的百姓,還要再流多少血?還要慘死多少人?!”
鄭二牛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悲憤與怒火,拳頭重重砸在旁邊的石桌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震得桌上的粗瓷碗都跳了跳。
任我行的臉色也變得無比凝重,他想起了冰風穀的慘狀,想起了那些並肩作戰、最終倒在血泊中的兄弟。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決絕。
宋欣瞳點了點頭,鄭二牛的激動,正是她想要喚醒的情緒。她看向任我行,這位職業軍人的冷靜,在此時顯得尤為重要。
“所以,”宋欣瞳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我決定,不能讓八岐的計劃得逞!我們必須主動出擊,不惜一切代價,打亂他們的部署!我的目標是——駐紮在喀麥隆城的那十八個精銳師團!我們要把他們乾掉!不僅如此,我們還要深入八岐王朝的大後方,摧毀他們賴以維持戰爭的軍工企業!”
“什麼?!”鄭二牛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首領,您沒開玩笑吧?喀麥隆城現在是八岐的老巢啊!十八個精銳師團!那得多少人?我們這點家底,怕是還不夠塞牙縫的!還要深入敵後?那不是……”
“九死一生。”任我行替鄭二牛說出了後半句,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宋欣瞳,“宋首領,您很有魄力。但這確實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生死決戰。尤其是深入敵後,我們將四麵皆敵,孤立無援。犧牲,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我們可能都會默默無聞地埋骨他鄉,連名字都不會被後人記住。”
宋欣瞳迎著任我行的目光,毫不退縮:“任營長說得對,九死一生。埋骨他鄉,默默無聞,又何妨?”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青史留名,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為了讓身後的同胞少流一點血,為了讓那些逝去的冤魂得以安息,為了我們天啟,還有明天!”
她環視兩人,語氣誠懇:“我知道,這太危險,太沉重。所以,我不強迫任何人。你們回去,可以問問自己的兄弟們。願意跟著我宋欣瞳,走這條九死一生的路,就留下;不願意的,我宋欣瞳絕不強求,每人發放遣散費,送他們下山,尋個安穩去處。”
“首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鄭二牛第一個炸了毛,猛地站起身,虎目圓瞪,“我鄭二牛雖然是個粗人,是個山匪,但我知道什麼是家國!什麼是忠義!生是天啟人,死是天啟魂!就算死了沒人知道,能換得天啟百姓少遭點屠戮,我們這些山匪、俠客,也他娘的責無旁貸!”
他拍著胸脯,豪氣乾雲地吼道:“我鐵牛山的兄弟們,沒有一個是孬種!沒有一個會當縮頭烏龜!首領,您下命令吧!就算是刀山火海,我們跟您闖了!”
宋欣瞳看著鄭二牛這副血性模樣,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轉向任我行,這位前正規軍軍官的態度,至關重要。
任我行沉默片刻,目光在宋欣瞳和鄭二牛臉上逡巡,最終,他緩緩站直了身體,對著宋欣瞳,鄭重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儘管動作因衣衫破舊和饑餓顯得有些變形,但那份軍人的風骨猶存。
“宋首領,”任我行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但平靜之下,是壓抑的火焰,“我任我行,是喀麥隆陸軍學院第四十四期畢業生。說起來,現在天啟王朝那些還在掌控集團軍和各大作戰部隊的軍官,八成以上,都是我們第四十四期的同窗。”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這其中,的確出了些敗類,為了一己私利,背叛了國家和信仰。但我可以告訴您,大部分,都是能打硬仗、肯為國捐軀的天啟忠魂!隻要我們能打出一場漂亮的翻身仗,打出天啟軍人的氣勢,改變目前這種節節敗退的頹勢,我相信,不僅是那些被五位皇子裹挾、心懷不滿的軍團會聞風而動,甚至嘩變投入我們的陣營,就連我們天啟傳承千年的玄門,也絕不會坐視不理!那些平日裡隱世清修的道長們,定會出世,為天啟而戰!所以,宋首領,我們此戰,絕不會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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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鄭二牛的疑慮,也讓宋欣瞳的眼睛亮了起來。
任我行繼續說道:“至於我手下這五百號兄弟,他們並非普通的散兵。我們……”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吐出了一個塵封已久的名字,“我們原本是天啟王朝赫赫有名的啟明特戰旅的一員!”
“啟明特戰旅?!”鄭二牛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粗獷瞬間被震驚取代,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一步,上下打量著任我行,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敬畏,“您……您是啟明旅的?!”
宋欣瞳心中微動,她對天啟的軍事編製並不十分了解,聽鄭二牛如此反應,便知這“啟明特戰旅”絕非尋常部隊。
任我行眼中閃過一絲驕傲,隨即又被深深的悲憤所取代:“沒錯。當年,我們所屬戰區的司令員,因不願屈從於五皇子的淫威,被他羅織罪名,當眾擊斃!多位與司令員一心的高級將領,也被打入大獄。隨後,軍中便換上了一群隻知阿諛奉承、忠於五皇子的草包!我們第162軍,包括我們啟明特戰旅在內,被三十九個八岐師團重重圍困在冰風穀,孤立無援!”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血淚:“我們苦苦支撐,向後方求援,可那位五皇子殿下,不僅不派一兵一卒,反而帶著他的嫡係部隊,遠遠撤走了!我們啟明旅的兄弟們,在旅長的帶領下,抱著必死的決心,與敵血戰!硬是憑著不到一旅的兵力,生生拚掉了八岐王朝八個精銳師團!”
“八個師團!”鄭二牛倒吸一口涼氣,臉上寫滿了崇敬。
“最後,彈儘糧絕,旅長、所有營長……全體戰死!”任我行的聲音哽咽了,“我們那個貪生怕死的軍長,卻在最後關頭,選擇了投降!我當時隻是一個連長,在兄弟們的掩護下,帶著最後剩下的五百多號人,為了保存火種,忍辱負重,才成為可恥的偽軍,成了這五百名兄弟的臨時長官,忝為營長。”
他挺直了脊梁,眼中重新燃起火焰:“我這五百名兄弟,個個都是好樣的!裡麵有精通各種口徑火炮的炮兵,有能把飛機開上天、玩出花來的空軍戰機駕駛員,有能把坦克開得比兔子還快的坦克機組兵,還有能在敵營中來去自如的偵查尖刀隊!人數雖然不多,但可以說,什麼兵種都有,什麼裝備都玩得轉——哪怕是八岐的那些先進家夥,我們也照樣能用得起來!”
“如今,宋首領欲興義師,重振天啟,這正是我們啟明旅的兄弟們報仇雪恨、為國儘忠的最好機會!當年啟明旅兄弟們的血,不能白流!這筆賬,也該跟八岐的雜碎們好好算算了!”任我行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複仇的渴望與戰鬥的意誌。
宋欣瞳終於明白鄭二牛為何如此激動了。她看向鄭二牛,隻見這位山寨寨主此刻正一臉的肅然起敬,對著任我行抱拳行了個大禮:“任營長!不,任長官!剛才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鄭寨主客氣了。”任我行還了一禮。
鄭二牛轉向宋欣瞳,激動得滿臉通紅:“首領!您是不知道啊!這啟明旅,可是我們天啟王朝的三大勁旅之一!另外兩個是天王旅和飛虎師!這三大勁旅,哪一個不是戰功赫赫,哪一個不是以一敵百的王牌中的王牌!當年,聽聞啟明旅在冰風穀全體壯烈犧牲,八岐那幫畜生在他們占領區放鞭慶祝,恨不得昭告天下!而我們天啟的軍民,無論男女老少,家家戶戶都自發地放天燈,燒紙錢,祭奠啟明旅的英魂啊!那場麵,真是……”鄭二牛說著,眼圈都紅了,“我們都以為啟明旅已經全軍覆沒,成了傳說,沒想到……沒想到還有火種留了下來!蒼天有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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