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破妄訣——開！"
阿瑤清叱一聲，尾音帶著玉石相擊的脆響。
她纖細如玉的手指在虛空中劃出玄妙軌跡，指節因靈力急湧泛著玉石般的青白。
這是她的本命靈法，專為破除虛妄、淨化邪祟而生。
指尖掠過之處，發出細微的爆鳴，宛如無數看不見的絲線被寸寸繃斷，每一聲都像是在與虛妄較勁，聽得人心裡發緊。
"破！"
隨著一聲嬌喝，刺目的青光驟然炸開。
起初不過是流螢點點，轉瞬間便漲成奔湧的春潮，像柄驟然出鞘的青鋒，“嗤啦”一聲將灰蒙蒙的虛空撕開道裂口。
阿瑤的指尖在虛空中靈活跳動，每一個手勢都精準無比。
食指與中指並攏如出鞘利劍，帶著斬斷一切的鋒芒，指腹因灌注靈力而泛起瑩光。無名指彎出新月般的弧度，似有清冷月華在其間流轉，指節處隱現淡淡的青色靈紋。
小指翹若蘭蕊初綻，藏著草木破土的韌勁，指尖縈繞的草木清香連幻境都掩不住。
拇指緊扣掌心穩如磐石，將周身靈力鎖得密不透風。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帶著嫩芽頂開頑石般的蓬勃韻律。
阿瑤的下頜微微揚起，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鬢角碎發無風自動，在她皙白的小臉上劃出墨色弧線，像是不甘被束縛的精靈在舞動。
她的鼻翼微微翕動，呼吸逐漸急促，胸腔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顯然是靈力消耗過巨的模樣。
嘴唇抿成淡粉色的線，無聲吐納著法訣，唇瓣因用力而泛起幾分蒼白。
青光流轉間，一柄三尺光刃漸漸成形。
初現時還裹著朦朧光暈，轉瞬便凝實如鐵，刃身的草木紋路栩栩如生——根須如虯龍盤繞，枝葉似鳳凰展翼，欲掙脫一切桎梏，潑灑出震人心魄的生機。
在這死氣沉沉的幻境中，這抹青翠恍若黃泉路上突然盛放的優曇婆羅，美得讓人心尖發顫，卻又帶著衝破黑暗的決絕。
阿瑤眼波一橫，眼尾的紅痕因靈力激蕩而愈發鮮明，非但不顯柔媚，反倒為她的麵容平添淩厲，像收起利爪的幼獸露出了尖牙。
她的瞳孔裡倒映著光刃的青光，眸底翻湧著不屈的火焰，仿佛要將這虛假的世界燒出個窟窿。
手臂揚起時帶起的勁風，吹得額前碎發向後掠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細密的冷汗在那裡閃著微光，像撒了把碎星。
阿瑤毫不猶豫地將光刃刺向迷霧最濃處，那裡的霧氣翻湧如沸水，隱約可見黑影扭曲掙紮，正是幻境命門所在。
"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阿瑤被震得後退半步，腳跟在虛空中踉蹌，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卻立即穩住身形，牙關咬得死緊，將光刃又推進三分。
“哢嚓——”
第二聲碎裂響起時，整個幻境像被重錘砸中的琉璃盞，蛛網般的裂痕從光刃刺入處瘋狂蔓延。
裂紋中透出的微光越來越亮，像無數雙從黑暗裡伸出的手，正將這虛假的表象扯得粉碎。
阿瑤的瞳孔中映照著那些透出的微光，瞳孔因驚喜而微微放大，眼角的紅痣也仿佛染上了亮色。
"啊啊啊——！"扭曲的光影在裂縫間發出淒厲哀嚎。
阿瑤被這聲音刺得皺起眉頭，鼻尖微微蹙起，將光刃握得更緊，指節都泛出了青白。
終於，幻境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嗚咽，"嘭"地炸成漫天星屑。
阿瑤踉蹌後退兩步，單膝跪地，膝蓋撞擊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胸口劇烈起伏，仿佛要將肺裡的空氣全部吐出。
淩亂的發絲黏在汗濕的額頭上，幾縷貼在唇角，被她下意識地用舌尖頂開。可那雙眼睛裡的光彩卻愈發明亮，像是被雨水洗過的星辰，閃著劫後餘生的清輝。
幻境褪去後，真實的景象終於顯露出來。
——仍是紫紅色的暮色，天空懸著半輪殘陽，像塊被血染紅的碎布勉強掛在天邊。
腳下是覆著薄苔的堅硬岩石，濕滑冰冷，踩上去像踏在凍住的泥沼上，讓人忍不住想縮腳。
空氣中飄著潮濕的泥土氣，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說不清是野獸的血，還是腐爛的花草，鑽進鼻腔時總讓人喉頭發癢。
"這就是...幻夢之障的威力麼..."阿瑤嗓音沙啞，眼底還殘留著一絲驚魂未定。
這傳說中的幻境果然名不虛傳，竟能窺探人心底最隱秘的傷痛，編織出如此真實的幻境，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成為它的養料。
想到這，她下意識按住丹田位置。那裡的妖丹正散發著融融暖意，像寒冬裡突然塞進懷裡的湯婆子，驅散了幻境帶來的陰冷。
是夜天瀾的妖丹在關鍵時刻護住了她的心脈，否則...
阿瑤用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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