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手!”
淒厲的嘶吼,不,那已不能稱之為嘶吼,而是三道即將燃儘的殘魂,用儘最後存在的痕跡。
從靈魂的本核中擠壓出的,飽含著無儘絕望與乞求的悲鳴。
為首的那具古魔乾屍,那雙隻剩下空洞與茫然的眼窩裡,浮現出比死亡本身還要濃鬱的恐懼。
聖臨之碑,是道標,是燈塔,是他們這一支被流放了無窮歲月的族群,能夠與遙遠故土聖界保持微弱聯係的唯一信物。
它不僅僅是一件武器,更是他們這一脈存在的意義本身。
一旦被毀,他們將徹底成為迷失在無垠黑暗宇宙中的孤魂野鬼,永遠失去回歸榮耀故土的可能。
這份恐懼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族群的存亡,是對無根這一終極懲罰的本能戰栗。
他們放棄了對遠征軍的攻擊,也放棄了維係自身存在的最後念頭。
三具乾癟到極致的軀體,在這一刻轟然自燃沒有火焰,沒有光芒,隻是無聲地化作了最精純的神魂本源。
三道前所未有凝實的血色光芒如同三支離弦的血箭,不再有任何章法,不帶任何神通,隻是以最原始最決絕的姿態燃燒著自己的一切,不顧一切地衝向那個正按著聖碑一臉嫌棄的男人。
他們要阻止他。
哪怕是化作飛灰,也要用自己最後的存在,在那隻褻瀆聖物的手上留下一絲微不足道的阻礙。
然而,麵對這三道凝聚了準仙王最後瘋狂的決死衝擊,張默甚至連頭都懶得回一下。
他隻是百無聊賴地,對著那三道血光的方向輕輕打了個響指。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在這片混亂的戰場上輕得幾乎微不可聞。
就是這聲輕響,卻仿佛一道無上的法旨,一道解開萬物枷鎖的赦令。
原本被聖裁領域死死壓製,連調動力量都無比晦澀的上官祁、冥子、楚陌三人,在這一瞬間隻感覺身上那股沉重如山嶽的壓迫感蕩然無存。
被切斷的大道聯係,重新如江河奔湧般歸來。
被凍結的帝境修為,以前所未有的姿態,轟然複蘇!
三人甚至沒有半秒鐘的遲疑,那是一種源於戰鬥本能的默契。
“滾回去!”
上官祁低喝一聲,長身而起。
他身後那方因被壓製而虛幻不定的混沌宇宙,在這一刻猛然凝實、擴張,浩瀚無垠的混沌之氣化作一道堅不可摧的灰色天塹,橫亙於其中一道血光之前。
“嘿,老子的飯,可不是那麼好搶的!”
冥子怪笑一聲,那雙重瞳之中輪回之力化作一道灰白色的巨大漩渦爆發出無窮的吸力,精準地將另一道血光死死纏住,瘋狂地拉扯、碾磨。
楚陌依舊沉默。
他隻是睜開了眼,將手中的紀元斷劍對著最後那道血光輕輕一揮。
一道看似平平無奇,卻蘊含著斬斷因果至理的劍光,後發先至。
轟!轟!轟!
三聲沉悶的巨響,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做完這一切三人不約而同地收手,神情恭敬地退到一旁,將舞台的中央重新讓給了那個從始至終都隻是動了動手指的男人。
“說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就彆放在外麵了。”
張默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按在聖臨之碑上的那隻手五指猛然一握,語氣裡甚至帶著幾分我這是為你好的誠懇。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炸,沒有法則崩碎的末日景象。
那塊屹立了無數紀元,承載著古魔族所有希望與榮耀的聖臨之碑,就在遠征軍所有生靈那混雜著震撼狂喜與一絲不真實的目光注視下。
如同一座被抽掉了所有骨架的沙雕。
從內部開始,一寸寸、一分分的轟然解體,崩塌,最終化作了漫天飛揚的黑色齏粉。
那齏粉被虛空中的罡風一吹便徹底消散,仿佛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
隨著聖臨之碑的徹底湮滅,那片籠罩著整個祖地,讓眾帝都感到絕望的血色聖裁領域,如同被戳破的氣泡應聲破碎。
失去了最後力量源泉的三位古魔老祖,那三具盤坐在黑石蓮台上的乾屍身形猛地一滯。
他們臉上那最後的瘋狂與決絕,凝固了。
隨即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他們的身軀連同那黑石蓮台便如同被風化了億萬年的岩石,悄無聲息的化作一捧飛灰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形神俱滅。
死寂。
絕對的死寂過後。
“贏了……我們贏了!”
不知是誰,用一種帶著哭腔的嘶啞聲音,喊出了第一句話。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火藥桶的火星,瞬間引爆了全場!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