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魔老祖那由血色旋渦構成的眼眸在這一刻猛然收縮,凝成了兩個毀滅性的奇點。
仙域!那個老東西!豬圈!
這些詞彙每一個都像是淬了劇毒的道針穿透他剛剛鑄就的仙王之軀,狠狠紮在他那膨脹到極限的魔魂之上。
他怎麼會知道?
這隻渺小、卑微,在他眼中與塵埃無異的下界生靈是如何窺破這橫跨了數個紀元,連仙域諸多不朽者都蒙在鼓裡的終極秘辛?
新晉仙王那份足以淹沒星海的狂傲與自信在這一瞬間被抽乾,取而代之的是發自靈魂最深處的冰冷與驚懼。
不對!
他活了無窮歲月,心性早已磨煉得比混沌玄金還要堅韌。
短暫的驚駭過後,是更加暴虐與瘋狂的殺意。
虛張聲勢!
一定是虛張聲勢!
他一定是靠著某種未知的古老遺物,碰巧窺探到了一絲半點的真相,想以此來動搖自己的道心!
沒錯,一定是這樣!
隻要將他抹殺,連同這座城這裡所有的生靈所有聽到這番話的存在,全部從世間徹底抹除!
這個秘密,就將永遠是秘密!
古魔老祖心中念頭一動,那張猙獰的魔臉上驚駭褪去,隻剩下毀天滅地的決絕。
他不再多說一句廢話。
因為他知道當秘密不再是秘密時,唯一的選擇就是讓所有知情者都變成死人。
他放棄了與張默的言語交鋒,而是動用了自己身為古魔皇族最本源,也是最引以為傲的空間天賦。
“湮滅。”
他低沉地吐出兩個字。
並沒有攻擊張默,那血色的目光鎖定了張默腳下那座在仙王威壓下瑟瑟發抖的萬象神都。
隻見他高高揚起那隻比山嶽還要巨大的魔爪,五指張開。
指尖之上不再是純粹的魔氣,而是一種更加恐怖的,如同黑色水晶般層層碎裂的空間法則。
他要的不是毀滅這座城,而是要將這座城連同其中億萬生靈的存在,從這片宇宙的坐標中生生挖走!
他要將他們連同腳下的大地一同放逐到空間亂流的最深處,那連時光都會被磨損成虛無的放逐之地。
他要讓這個名為張默的男人親眼看著自己守護的一切化為烏有,成為一個孤家寡人,道心崩潰,氣運潰散!
一隻遮天蔽日的魔爪撕裂了現實與虛幻的界限,帶著抹除一切的意誌抓向了那搖搖欲墜的護城光幕。
這一刻至寶閣內所有人都感覺自己死了。
虛無大帝這位曾經的時代主宰,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感受著那股力量,那不是戰鬥,那是更高維度的操作。
就像一個畫師不滿意畫上的某一個部分,於是拿起橡皮將那塊區域連同紙張本身一並擦去。
完了。
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頭。
他們絕望地看向張默,卻發現那家夥甚至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就在那隻足以將世界本身都抓走的魔爪,即將觸碰到萬象神都光幕的刹那。
它突兀地停住了。
就那樣僵硬地懸停在半空,距離光幕隻有不到一寸的距離卻仿佛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宇宙天塹。
古魔老祖血色的雙眸中流露出了真正的駭然。
他發現自己那足以放逐一方大千世界的力量,被一股無形的屏障死死擋住。
那屏障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堅韌得不講道理。
“忘了告訴你。”
張默那懶洋洋的聲音,悠悠的傳入他的耳中。
“這神都現在是我的地盤。”
“你動它,就是在動我。”
古魔老祖的心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而動我,”張默的語氣頓了頓,帶著一種近乎惡劣的玩味,“就等於在跟那個躲在仙域連麵都不敢露的老東西正式宣戰。”
“你覺得他會為了你這麼一顆剛剛催熟還不太聽話的棋子,就提前掀了桌子嗎?”
轟!
古魔老祖的魔魂像是被一道創世神雷正麵劈中。
他明白了。
他什麼都明白了。
對方身上纏繞的因果之線,複雜、深邃、恐怖到了讓那個仙域的幕後黑手都不敢直接觸碰的程度。
而自己作為那個老東西派來試探的刀,自然也被這層因果所限製。
他不僅殺不了這個人,甚至連這個人的地盤都動不了分毫!
他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