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魔族深淵,宇宙的膿瘡,萬道的棄土。
這裡的天空永遠是暗沉的血紅色,魔氣濃稠得如同墨汁在寸草不生的大地上緩緩流淌。
一座由無數巨獸骸骨搭建而成的白骨魔殿懸浮在這片死寂之地的中央,如同一頭蟄伏的遠古凶獸。
殿內,王座之下。
一個青年正五體投地,用一種近乎癲狂的虔誠姿態跪伏在那裡。
正是蕭天策。
那個曾被大帝在臉上刻下廢物二字,淪為三千界笑柄的男人。
此刻,他臉上的字跡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因激動而漲紅扭曲的臉。
一股磅礴的氣息在他體內湧動,那是貨真價實的準帝之威。
他抬起頭目光狂熱的望著上方王座的幾道巍峨魔影,聲音因激動而顫抖:“謝義父大恩,賜孩兒新生!”
王座之上,一尊最為魁梧的古魔老祖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對蕭天策的態度極為滿意。
“不錯,天策吾兒,你提供的三千界情報很有價值。”
那老祖的聲音如同兩塊巨大的磨盤在摩擦,帶著令人牙酸的金屬質感,“特彆是那個所謂的起源至寶閣,竟敢如此羞辱我族,待魔祖以仙王之姿君臨三千界,第一個便要將那不長眼的閣樓,連同那萬象神都,一同碾成宇宙的塵埃!”
另一位身形稍瘦,眼窩中燃燒著兩團幽藍魔火的老祖也出言安撫道:“天策,你很識時務,背叛故土,投靠強者,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你放心,待我古魔一族一統三千界,你的功勞我等不會忘記。”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傲慢:“屆時,我等甚至可以引你進入像仙域那樣的修煉聖土,你的前途,將無可限量。”
聖土!
蕭天策聽到這兩個字,心臟狂跳,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腳踩三千界,將那個叫張默的男人狠狠踩在腳下,然後在一眾古魔老祖的簇擁下登臨那未知的聖土,成為那萬古不朽的存在。
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與權力欲,衝刷著他的神魂,讓他幾乎要呻吟出聲。
整個白骨魔殿乃至整個古魔淵,都沉浸在一種山雨欲來前的狂熱氛圍中。
他們堅信,自家那位活了不知多少個紀元的老祖,一旦以仙王之境回歸,便是古魔族君臨這個紀元的開始。
無數魔族戰士磨刀霍霍,億萬魔獸在深淵中咆哮,隻等魔祖的號角吹響便要跨界而出,將三千界域化作戰利品將億萬生靈變為血食。
就在這群魔狂歡,憧憬著美好未來之際。
“轟!”
魔殿那由一頭準帝級凶獸頭骨鑄成的大門,被人用一種近乎野蠻的方式從外麵撞開了。
一個負責看守魂殿的魔君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他渾身都在哆嗦,那張布滿魔紋的臉上,隻剩下比看到世界末日還要極致的恐懼。
“不……不好了!諸位老祖!魔祖的……魔祖的魂燈……碎了!”
他的聲音淒厲,尖銳得刺破了魔殿中狂熱的氛圍,如同在沸油中潑入了一瓢冰水。
殿內,瞬間死寂。
蕭天策臉上那意淫的笑容,僵在了那裡。
王座之上,那名魁梧老祖猛地起身,一股恐怖的威壓瞬間將那報信的魔君籠罩。
他一把將那魔君吸到麵前,那雙比血月還要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對方,怒聲咆哮:“胡言亂語!魔祖已準備證道仙王,即將君臨天下,魂燈怎會碎裂!你敢動搖我族軍心,本祖現在就撕了你!”
那魔君被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卻依舊顫抖著,用儘全身力氣指向魂殿的方向,聲音裡帶著哭腔:“不……不隻是魂燈……連真靈玉牌……也一同化為了齏粉!”
真靈玉牌!
如果說魂燈碎裂,還存在一絲真靈遁走,奪舍重生的可能。
那真靈玉牌粉碎,就隻有一個解釋。
這意味著……魔祖連最後一絲存在的痕跡都未能逃脫,徹徹底底的形神俱滅了!
此言一出,古魔老祖頓時慌了神,不知所措,他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魔祖乃是準仙王巔峰的存在,此去更是為了證道仙王,誰能殺他?誰敢殺他?!”
所有老祖都驚駭欲絕,他們無法想象一尊即將登臨紀元之巔的無上存在,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落得個連渣都不剩的下場。
他們甚至不知道魔祖已經自己去了三千界。
在他們的認知裡,魔祖應該還在某個未知的時空節點,進行著最關鍵的突破。
這巨大的噩耗,讓他們的大腦徹底陷入了混亂。
恐慌和茫然如同瘟疫般自魔殿的最高層向著整個古魔淵迅速蔓延。
蕭天策癱軟在地,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魔祖死了?
那個他眼中無敵的存在,那個他投靠的最大靠山,那個即將帶領他走上巔峰的強者……就這麼沒了?
一股荒誕到極點的感覺,在他心中升起。
他感覺自己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