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關城樓之上,那名剛剛撿起煙杆的老兵,還未來得及重新點上,便徹底僵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倒映著一幅足以讓神佛都為之失聲的末日神跡。
天穹之上,那道被撕裂的口子,已然擴張到了極限,占據了半壁天幕。
而那道口子的另一端,一個完整、龐大、散發著死寂與血腥氣息的黑暗世界,正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偉力,硬生生地從虛無的畫卷中拖拽而出,朝著三千界域的方向緩慢而堅定的擠壓過來。
這不是靠近,這是覆蓋。
兩個世界的界域壁壘,那本該是宇宙中最堅固的屏障,此刻卻像是兩塊被強行擠壓在一起的巨大肥皂泡,邊緣處發出了扭曲的光,空間法則在劇烈的摩擦中不斷湮滅、重生,迸發出億萬道無聲的驚雷。
帝關的護城大陣嗡然作響,無數符文自行亮起,抵禦著那股純粹由空間擠壓而產生的恐怖威壓。
城牆上的所有生靈都感覺自己像是被置於兩塊即將合攏的鐵砧之間,一種源於物理層麵的極致壓迫感,讓他們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那……那是什麼?”
一名年輕的修士,指著天邊那正在一寸寸侵占天空的血色大陸,聲音顫抖,臉上寫滿了世界觀崩塌的茫然。
“彆問我……”他身旁的一位長者,苦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恍惚,“我修煉了八千年,自認也算見多識廣,可眼前這一幕……老夫的腦子,不夠用了。”
所謂的開天辟地,與之相比,都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
古魔淵廢墟之上,施工現場一片死寂。
所有的大帝、準帝,都停下了手中尋寶的活計,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著腳下這片大陸的劇烈震顫與空間坐標的瘋狂躍遷。
“動……動了……”獨臂大帝扛著巨大的魔骨,隻覺得自己的舌頭都有些打結,“我們腳下這塊地,它真的在動!”
他們此刻就像是一群在一艘超級巨輪甲板上打鬨的螞蟻,忽然發現這艘巨輪不但啟動了,而且正準備去撞另一艘同樣巨大的輪船。
“閣……閣主他這是……”虛無大帝咽了口唾沫,他試圖用自己那淵博的知識去理解眼前的狀況,卻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虛無大道,在此刻顯得如此的淺薄可笑。
這是在做什麼?世界搬遷?宇宙級的填海造陸?
就在此時,一聲響徹整個古魔淵與三千界域,卻並非由聲音傳播,而是直接在所有生靈大道本源中轟然炸響的巨響傳來。
“咚!!!”
兩方世界,終於撞在了一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炸,沒有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那是一種道的碰撞。
三千界域那廣袤無垠,卻又有些不完善的法則之海,與古魔淵那充滿了毀滅、死亡、怨念的扭曲法則,在接觸的瞬間,爆發出了最激烈的排斥與對抗。
無數新生的法則在碰撞中誕生,又有無數古老的法則在衝突中湮滅。
帝關之外,那片原本荒蕪的宇宙邊荒,空間壁壘如同破碎的鏡麵,瘋狂地向內坍塌。
一塊塊大小不一,沾染著血色魔土的破碎大陸,如同隕石雨般,從那道裂口中呼嘯著墜落,狠狠地砸進了三千界域的土地之上。
轟隆隆!
大地劇烈地起伏,如同憤怒的海麵。
一座座嶄新的山脈被硬生生擠壓隆起,直插雲霄。
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巨大峽穀,在大陸的拚接處撕裂開來,宛如大地猙獰的傷疤。
整個三千界域的版圖,在這一刻以一種最粗暴、最野蠻的方式,被強行擴大了一倍有餘!
古魔淵地心,那覆蓋了整個世界的金色大網光芒大放。
張默站在陣法中央,雙手平舉,如同一個執掌著世界權柄的創世神。
他那雙懶散的眸子裡,此刻閃爍著專注的光。
“吵什麼吵,都給我安分點。”
他輕喝一聲,雙手猛然向中間一合。
那張覆蓋了兩個世界的金色大網,驟然收緊!
無數由他自身之道凝聚而成的秩序神鏈,如同最靈巧的手術刀與縫合線,開始強行梳理、整合、縫合那兩片正在激烈衝突的法則之海。
扭曲的魔道法則,被強行掰直、淨化,抽取出其中最純粹的毀滅與死亡本源。
殘缺的仙道法則,則貪婪地吸收著這些本源之力,如同一個饑餓了億萬年的孩子,瘋狂地彌補著自身的缺陷。
漸漸地,那劇烈的法則衝突開始平息。
三千界域的生靈們驚奇地發現,天地間的靈氣,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更加濃鬱、也更加厚重了。
空氣中,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他們的力量運轉更加順暢的奇妙韻味。
一些困守在瓶頸多年的修士,隻感覺腦中一道靈光閃過,多年的桎梏竟在這一刻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