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銀光並非來自新大陸,亦非來自九霄仙域。
它源於三千界域一處早已被眾生遺忘的角落,一座荒蕪的星域。
星域的中央,漂浮著一座殘破不堪的古老神廟。
廟中沒有香火,隻有厚厚的宇宙塵埃,以及一座孤零零矗立在神台之上的將軍石像。
石像手持一杆銀槍,怒目圓睜,栩栩如生,仿佛在與某個看不見的敵人對峙了無窮歲月。
“哢嚓。”
一聲輕響,將軍石像緊閉的雙眼之上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兩點猩紅如血的光芒自縫隙中驟然亮起,如兩顆在黑暗中燃起的恒星。
“魔籠……已破……”
金石交擊般的乾澀聲音在死寂的神廟中響起,帶著一股萬古不滅的執念。
“孽種……出世……”
“吾之使命……尚未終結!”
話音落下的瞬間,覆蓋在石像表麵的石皮寸寸剝落,化作齏粉簌簌而下。
塵埃散儘,神台之上已不見石像。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披古樸銀甲、麵容剛毅如刀削斧鑿、手持一杆龍紋銀槍的威嚴神將。
他的身形半虛半實,並非血肉之軀,而是由一股純粹到極致、經曆億萬載歲月衝刷都未曾磨滅的不朽戰意凝聚而成。
他,是仙王隕落後,執念不消,化作的英靈。
他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鎮壓那封印之塚中的聖魔。
世界融合的劇震,讓他從無儘的沉睡中被動地蘇醒。
神將沒有環顧四周,那雙燃燒著紅芒的眼眸仿佛早已穿透了無儘時空,鎖定了自己的目標。
他一步踏出。
身影便已消失在神廟之中,再次出現時,赫然已跨越了整個界域,降臨在那片剛剛被聖魔仙王震碎的黑金仙石監牢廢墟之上,攔在了他的麵前。
地底虛空,兩大仙王級的存在遙遙對峙。
一個是剛剛脫困,渾身散發著混亂、邪惡、要將整個世界都拖入瘋狂深淵的聖魔仙王。
另一個,是身形虛幻,氣息剛正,仿佛為鎮壓萬古邪祟而生的不朽戰將。
聖魔仙王緩緩收回了那根差點將冥子點殺的手指。
他那雙冰冷的眸子出現了些許波動,看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又看了一眼自己那被銀槍劃破、正溢散出絲絲縷縷聖魔之氣的手掌。
“轟!”
他沒有廢話,另一隻手化作一隻遮天蔽日的漆黑利爪,裹挾著讓法則都在哀鳴的湮滅之力,朝著神將當頭抓下!
神將麵無表情,右手虛空一招。
那杆剛剛救下冥子、此刻正釘在遠處虛空中的龍紋銀槍發出一聲龍吟,瞬間化作一道銀色流光回到了他的手中。
槍在手,神將整個人的氣勢截然不同。
麵對那足以撕裂大千世界的恐怖魔爪,他隻是簡簡單單地一槍遞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光影特效,隻有槍尖那一點極致的鋒銳,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軌跡,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魔爪的掌心。
嗤!
兩股截然不同的仙王級力量轟然碰撞。
沒有爆炸,隻有湮滅。
以槍尖與魔爪的接觸點為中心,一個漆黑的球形空洞瞬間形成,並且在飛速擴大。
空間、時間、光線、法則……所有的一切,都在這片空洞中被還原成了最原始的虛無。
下方的地層,在這股餘波的衝擊下,如同被熱刀切開的黃油,一道深不見底、綿延萬裡的恐怖深淵無聲無息地撕裂開來。
遠處的冥子早已被這股力量的餘波掀飛了不知多遠,他死死地運轉重瞳之力護住自身,看著眼前這超出了他認知範疇的一幕,隻覺得自己的喉嚨乾得快要冒煙。
這他媽的……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
跟這比起來,大帝之間的戰鬥,簡直就像是村頭械鬥。
一擊之後,聖魔仙王收回了魔爪。
他看著掌心那個不斷有銀色秩序神則在其中閃爍、阻止傷口愈合的槍眼,臉上那優雅的表情終於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厭惡與暴虐的獰笑。
“原來是你這隻還沒死透的看門狗。”
他認出了對方槍法中那股熟悉得讓他作嘔的氣息,不屑地嗤笑道:“鎮宇那個老東西,自己都化成宇宙塵埃多少個紀元了,你這縷殘魂竟然還能蹦躂到現在?”
鎮宇?!
聽到這個名字,遠處的冥子瞳孔猛地一縮。
他身懷萬魔之胎,在幽冥魔宗的典籍中,曾見過一些關於無數個紀元前隻言片語的禁忌記載。
傳聞,正是他親手終結了那個被稱之為聖魔時代的紀元,並將聖魔一族近乎滅族。
眼前這位聖魔仙王,顯然就是那場大戰的幸存者,被鎮宇親手封印於此!
剩餘的聖魔族慢慢衍化成了古魔族,重新壯大起來。
“妖魔亂世,職責所在。”
神將那金石交擊般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