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墓?”
張默磕著瓜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眉毛微微挑起,終於對這個話題產生了一絲真正的興趣。
這個詞,比戰場有意思多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那個地方?!”
鎮宇戰魂那虛幻的身軀劇烈地閃爍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潰散。
他那雙看過紀元生滅的眸子裡,第一次浮現出一種混雜著極致驚駭與深可見骨的絕望。
這種情緒,比他麵對宿敵聖魔仙王時還要濃烈千萬倍。
他失態了。
這位自太初紀元便存在的古老英雄,在聽到張默那個看似隨意的問題後,道心徹底失守。
“那裡……那裡不是戰場!更不是什麼磨礪!”鎮宇的聲音因劇烈的顫抖而變得尖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神魂深處擠出來的血淚,“那是詛咒!是永恒聖界聯合那群啃噬諸天的蝗蟲,噬靈族,布下的萬古毒計!”
“一個名為光陰碎裂之咒的……絕戶計!”
轟!
此言一出,地表之上那群剛剛從地上爬起來,驚魂未定的大帝們,再一次如遭雷擊。
光陰碎裂之咒?
永恒聖界……噬靈族?
每一個詞彙,都像是來自另一個維度的天外隕石,狠狠砸在他們那剛剛被重塑的世界觀上,砸出一個又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
虛無大帝與獨臂大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邊的寒意。
他們隱約想起了一些古老到發黃的帝統秘聞,曾有先輩大帝晚年莫名失蹤,都以為是闖蕩禁區或坐化了,難道……
張默吐掉嘴裡的瓜子殼,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示意鎮宇繼續說下去。
鎮宇戰魂深吸了一口這片新世界的氣息,勉強穩定住自己即將消散的戰魂,眼中流淌著無儘的悲哀與仇恨。
“太初紀元末期,聖魔入侵,我們雖將其鎮壓,但九霄仙域的坐標也因此暴露。”
“隨之而來的,便是永恒聖界的窺伺,他們發動了數次遠征,卻都在我界仙王的拚死抵抗下铩羽而歸,九霄仙域的法則完整,底蘊深厚,正麵攻伐,他們占不到任何便宜。”
“於是,他們想出了這個最惡毒,也最無法破解的辦法。”
鎮宇那虛幻的手指指向天穹,仿佛要刺穿這片新世界,指向那遙遠而輝煌的九霄仙域。
“他們動用了一件超越了仙王層次,疑似出自仙帝之手的禁忌法器,隔著無儘時空,強行截斷了整個九霄仙域的時間線!”
“所有身處仙域,無論當時在做什麼的仙王,全都被拉入了一個以我們太初紀元末期,那一戰最慘烈、最絕望的時刻為藍本,創造出的時空囚籠!”
此言一出,葉知春嬌軀猛地一顫,她捂住紅唇,美眸中滿是淚水與不敢置信。
她想起了先生那縷殘魂斷斷續續的話語。
“那裡……每天都在打仗……”
“我好累……好想歇歇……”
原來,那不是磨礪,是折磨!
“在那個囚籠裡,時間是錯亂的,空間是虛假的。”鎮宇的聲音低沉如九幽寒風,“他們會不斷重複經曆那場永無止境的戰爭,戰鬥、隕落、然後被囚籠的法則之力強行複活,再次投入戰場。”
“周而複始,永無終結。”
“他們的記憶,他們的神智,他們的道,都會在這無儘的輪回中被一點點消磨、碾碎。而他們每一次戰鬥、每一次隕落所散逸出的仙王本源與大道感悟,都會被那件禁忌法器隔空汲取、吞噬!”
“他們……被當成了圈養的牲畜!”
死寂。
比仙王隕落時還要徹骨的死寂。
所有大帝都感覺自己的脊椎骨裡仿佛被灌滿了萬載玄冰,一股無法言喻的惡寒從靈魂深處升起。
這哪裡是戰爭?
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養殖場!
一個以仙王為食料,以一個紀元最慘烈的悲劇為劇本,不斷收割的……能量農場!
巨大的荒誕感與無力感,再一次席卷了所有人的心神。
他們原以為自己已經接觸到了宇宙的黑暗真相,卻發現,自己看到的,不過是黑暗森林邊緣的一片小樹苗。
“所以……”上官祁艱難地開口,聲音乾澀,“星空古路的關閉……”
“是他們最後的悲鳴。”鎮宇眼中閃過一絲敬意與痛苦,“是囚籠中那些尚存一絲清明,不願徹底沉淪的仙王,在某次輪回的間隙,燃燒了自己的一切,聯手施展無上神通,強行封閉了那條連接外界的通道。”
“他們是不想讓後世再有天驕飛升,再有新的仙王誕生,然後……掉進這座他們永遠也爬不出,也無法向外界傳遞任何消息的墳墓裡!”
“他們用自己最後的清醒,為這個世界,關上了通往地獄的大門。”
一番話,徹底揭開了萬古以來最大的謎團。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條曾被無數天驕視為終極夢想與榮耀的星空古路,背後竟是如此沉重而悲壯的真相。
就在這片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的死寂中,張默卻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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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眼前這位充滿了悲壯色彩的古代英雄,搖了搖頭。
“故事很感人,但邏輯不對。”
鎮宇一愣:“哪裡不對?”
“你說此咒無法破解。”張默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說道,“如果真的無法破解,那些仙王又怎能關閉星空古路?如果真的無法破解,你一個早已死去無數紀元的戰魂,又是如何感知到那裡的情況?如果真的無法破解,你現在,又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