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何太叔已硬生生接下兩道天雷之劫,正凝神屏息等待第三道雷霆落下,卻見天際劫雲翻湧不止,雷光隱而不發,濃重威壓懸於頭頂,竟遲遲不肯退散。
這反常之象令他心頭一滯,隨即靈光乍現——他猛然喚出修煉麵板,隻見“靈根”一欄赫然顯示著“雙靈根”三個字。
何太叔眼角微微抽搐,仰首望向那片仿佛在無聲質問的劫雲,頓時恍然大悟。
他沉吟數息,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終是咬牙將靈根切換回原先的“三靈根”。
就在靈根屬性更易的刹那,天際劫雲驟然劇震,仿佛一頭被觸怒的天道凶獸,瞬間將滔天殺意牢牢鎖定在何太叔身上。
雲層中雷光奔騰彙聚,竟似帶著人性化的怒意般開始瘋狂蓄力,威壓之強遠超先前。何太叔感受著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機,心底不由一顫,暗忖:“此番怕是玩得過火了……”
未容他多想,劫雲已蓄勢至巔峰。但見一道粗壯數倍、熾烈如龍的血色天雷轟然劈落,其威勢與先前兩道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雷霆首先擊中那根高聳的引雷針,金屬哀鳴之聲刺耳欲裂;繼而狠狠砸在五把護體飛劍之上,劍身震顫嗚咽,靈光驟黯;餘勢未消,又重重轟擊在黃羅傘麵,直震得這件護身法寶光澤暗淡,傘骨吱呀作響。
最終,那道經過層層削弱卻仍攜著可怖餘威的雷劫,透過黃羅傘的傘尖,如毒蛇般猛然竄入何太叔體內。
如果說前兩道天雷隻是如同纖細銀針,刺入何太叔的經脈體膚,那麼這第三道雷劫,便宛若一柄千鈞重錘裹挾著熾烈雷光,毫不留情地轟擊在他的肉身之上。
狂暴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狠狠摜向下方,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這道猙獰的雷霆直接貫入自家洞府之中。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何太叔的身軀如同隕石般砸穿洞府上方的岩層,硬生生鑿出一個巨大坑洞,整個人深陷進斷壁殘垣之間。
然而天劫之威遠未止息——與前兩道一擊即收的雷光截然不同,這道粗壯如龍的藍色雷霆竟未消散,反而如同被激怒的天道意誌,將源源不絕的毀滅性能量傾瀉而下。
劫雲翻滾,雷光奔湧。那道貫穿天地的雷柱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在不斷加劇的能量輸出中愈發粗壯,仿佛先前那蓄勢待發的片刻,正是為了此刻這連綿不絕的毀滅。
它像一隻無形的巨手,死死將何太叔按壓在洞府廢墟深處,以最暴戾的方式反複捶打著他的肉身與神魂。
仙山大陣外圍觀的修士們,此刻早已冷汗涔涔、噤若寒蟬。眼前這遠超常理的雷劫景象,令他們個個瞠目結舌,連維持護山大陣的幾位高階修士也不由露出驚容。
遠處,師雲禮怔怔地望著天際那肆虐的雷光,下意識轉頭看向身旁的師家老祖,卻見這位見多識廣的老祖竟也呆立原地,蒼老的唇瓣微微顫動,喃喃自語道:“這……這究竟是何等天罰?我師家曆代先賢手劄中,從未記載過如此恐怖的雷劫……那小子,到底乾了些什麼?”
整整一個時辰,這場單方麵的天道碾壓才漸趨平息。劫雲中積蓄的雷霆之力似乎終於宣泄殆儘,那貫穿天地的雷柱緩緩消散。
半空中傷痕累累的引雷針首先墜落,緊接著黃羅傘與五行飛劍也靈光儘失,如同倦鳥歸巢般顫巍巍地跌向何太叔所在的那片廢墟。
就在萬籟俱寂之時,深坑中突然探出一隻焦黑如炭的手掌。那手指顫抖著指向蒼穹,仿佛用儘了最後一絲氣力。
隨即,坑底傳來何太叔虛弱卻憤懣的嘶啞嗓音:“你……特麼……”
原本已漸準備收工的劫雲聞聲驟然一滯,雖不解人言,卻仿佛感知到那份不屈的挑釁。
雲層中雷光乍現,一道懲戒性的赤色驚雷應聲劈落,精準地貫入深坑之中,將那點微弱的抗爭徹底湮滅在雷鳴裡。
隨著最後一道懲戒之雷的餘威散儘,蒼穹之上的墨色劫雲開始緩緩流轉,那濃重如墨的黑暗竟如被清水滌蕩般漸漸暈開、轉淡,最終化作一大片潔白柔軟的雲絮,宛若初綻的蓮瓣,靜懸於天。
雲間漸次泛起瑰麗的霞光,如織錦鋪展,隨後,一場清潤甘霖般的靈氣之雨,挾著瑩瑩輝光,朝著何太叔所在的深坑溫柔灑落。
深坑之中,何太叔硬接了那最後一記雷擊,已是氣息奄奄,周身焦黑,經脈欲裂。然而,當那飽含生機的靈雨觸及他身軀的刹那,一股溫和卻磅礴的修複之力便迅速浸潤開來,灼傷的體表開始愈合,枯竭的丹田也如逢甘泉。